渊梵衲说道:“那人言不轻发,他说你行,你必然就行。”
朱高炽恍然道:“大师所言甚是。”留下木剑,与楚空山合葬。
朱微回声上前,渊梵衲伸出一指,点中她的掌心,一股热流顿时钻入,细如丝,韧如钢,穿越经脉之间,四通八达,去滞化瘀。未几一时,朱微身轻气爽,伤势好了很多,欣然道:“多谢大师。”
“煦儿!”徐妃微微动气,“我常说目睹为实,你没亲目睹过,怎可妄加批评?”
朱微点头:“席应真是我师父。”
“母妃包涵!”朱高煦嚷嚷,“我才不信赖,真有人用一根头发吊起家子?”
渊梵衲闭上双眼,缓缓说道:“明知魔头,为何放纵?”
“故意之人。”渊梵衲说道,“我来其间,也是受他之托,可惜紧赶慢赶,还是迟了一步。”谛视楚空山的尸体,眼中透露一丝欣然,“九华山头曾对弈,洞庭湖中弄莲舟,江流万里归大海,天涯六合一沙鸥。”
渊梵衲目光一暗,废然长叹:“本是佛门弟子,却成了纵横之士。”
渊梵衲摇摆一下,盘膝坐下,枯瘦的脸膛涌起一片潮红,沉寂半晌,方才褪去,看一眼左肩,伸手一拂,布片飘落,乌黑的肌肤暴露五个血红指印。渊梵衲谛视半晌,俄然叹道:“黑水天刃,名不虚传!”
朱高炽仓促分开,过未几久,引了多少寺人宫人过来,对徐妃说道:“四周的仆婢都被杀了,无怪这儿闹得天翻地覆,却无一人呼应。”
徐妃怒道:“我亲眼瞥见,莫非另有假的?”
“头头是道!”渊梵衲摇了点头,“但不知是动机?还是舌头?”
“禅法?”
寝殿破败不堪,朱棣又令宫人将叶灵苏移往他处,安插已定,才与世人坐下叙话。徐妃等人才晓得,朱棣佯攻丽正、顺承二门,城中官军来救,一头钻进盐帮设下的埋伏,一战皆墨,折损数名悍将。城头诸军见状慌乱,朱棣一口气攻陷二门,分军为二,自城上城下猛攻其他城门,同时又令张信带领仆人,晓喻官军各部,言明燕王蒙冤,不得不反,诸军投降不杀,还能加官进爵。
徐妃心头大石落地,忽地脚软头晕,瘫倒在地。朱高炽仓猝将她扶起,举目望去,燕王浑身浴血,引着诸将穿过园圃,瞥见寝殿,无不骇异。乐之扬纵身抢上,扫视殿中,眼看朱微、叶灵苏无恙,顿时松一口气,再见楚空山的尸体,复又皱起眉头,厉声叫道:“出了甚么事?”
渊梵衲呆立不动,微微皱眉,冲大师不战而逃,颇是出乎料想。
两人身子前倾,同时一晃,高山暴风崛起,铁木黎衣发飞动,脚下碎石泥土活了普通,咕咕咕滚向四周八方。渊梵衲低眉闭眼,须发衣褶一一下垂,飞土滚石到了身前,无不静止停歇,悬空漂泊,悠然不下。
得了这番赞誉,叶灵苏亦惊亦喜,说道:“前辈谬赞了,灵苏才气微薄,岂能比肩前辈。”
朱高炽点头,说道:“若非来了一名高僧……”目光一转,瞠目结舌,墙角空空,渊梵衲早已不知所踪,朱高炽指着墙角,结结巴巴隧道,“明显,明显刚才还在……如何,如何……”
嗤,声音甚轻,如针穿纸。铁木黎眼神微变,反手抓住一物,摊开看时,竟是一片薄薄的柳叶。
朱微扶起叶灵苏,将她送回床上,后者大悲大喜,困乏之甚,很快堕入昏倒。朱微闲了下来,肺腑作痛,咳嗽两声,喉间大有血腥之气,渊梵衲忽而张眼,对她说道:“小女人,过来坐下。”
“动机何来?”
渊梵衲点头道:“仇为魔障,适可而止,坠入此中,弄巧成拙,小徒就是现世的表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