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芷韫被他扼得没法言语,双手有力地握住杨煜青筋暴起的手,一口气也喘不上来,眼里一下子含上了泪意。
杨煜看着她低头的模样,微微一笑,手伸到她头顶悄悄抚了抚。“明日朕再带你来这打猎,如何?”
“……没甚么,只是畴前也和别人一起放过纸鸢,想起了她说的话罢了。”
她面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刚毅与严肃,双手托着圣旨卷轴高举过甚,迟缓而又慎重地一字字道:“请陛下下旨。”
“线?”凝木低声应了一句。
“心?”凝木一愣,下认识地抚上胸口,垂了下头。“我本是死物蒙灵,只是个精怪罢了,又如何会故意?”
“好。”杨煜一甩衣袍下摆,干脆回过神来,直视着纪芷韫,怒极反笑。“你就说说,这一次有何不一样。”
杨煜凝睇着被疾风吹远的纸鸢,神采暗淡不明。
那女子面庞姣好,可第一眼看去留下深切印象的竟不是那一张绝色面庞,而是她脸庞上仿佛与生俱有的一种严肃。
烛火重重之下,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纯粹。
“陛下,”眼看杨煜模糊有暴怒之势,纪芷韫又磕了一个头,赶在他之前持续说道。“臣妾晓得,自古以来虽多有红颜祸国之事,但归根究底,都是帝王之错,与红颜美人无关。可陛下,这一次不一样。”
“话?甚么话啊?”
“也但愿你……不要健忘。”
“好!你说得对!朕的心也就是你的心,朕不健忘,你也不会健忘……阿凝啊,碰到你,真是朕这平生中最不悔怨的事。哈哈哈哈……”
杨煜脚步一顿。
“纪芷韫……你真是猖獗!”他气得声音直抖,眼中刹时便充满了血丝,暴怒非常。“你在这宫中十年修身养性,修到的便是这些东西?!”
“请陛下下旨!”她头抵着冰冷硬邦邦的空中,凤冠的珠穗垂落下来晃闲逛荡,落到地上收回细碎的响声。
“今时不见……前人月?”凝木当真地跟着他默念了一遍,再次点头。“这是……甚么意义?”
“阿凝?如何,不高兴了?”
“纪芷韫,你给我听好了。”他捏着纪皇后的下巴,眼中暗涌无数,几近是咬紧了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。“论伉俪,我是夫,你是妻,该当顺从夫君;论君臣,朕为君,你为臣,不得过问天子事!我待阿凝如何,轮不着你们这些人来讲三道四。”
“看来陛下公然没有健忘先生的批命。”纪芷韫并不为杨煜的大怒所动,她微浅笑了一下,目光安静如水,缓缓道,“命者天定,运者人定;戊土丑月,火正印,比劫局。戌库得民,砥定天下,本帝王之命,建国君主。然原局有戌,戌库收两午火,甚烈,辰戌冲,暴而不治,国运将息!命三运七,帝王命,老祸运!若要抵运,当――”
烛火幽幽,凝木眼也不眨地盯着杨煜提到她跟前的宣纸,蹙紧了眉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畴昔。
“猖獗!”
“我如何会健忘呢?”凝木歪了歪头,有些不解,双眼水灵灵地眨了一眨。“我说过了,你的心就是我的心,你不会健忘,那我天然也就不会健忘了。”
她的眼睛和凝木不一样,凝木双眸灵动,就像是一双翩翩飞舞的彩蝶,而纪芷韫的双眼却如一汪湖水那般暖和安静,却比凝木要多了几分气度和严肃。
杨煜仰着头再凝睇了一番天涯的纸鸢,直到纸鸢已经看不见,才回过神来普通笑笑。“时候不早了,也该回行宫了。”
话音未落,她又昂首笑道:“不过我晓得国师为何把我送给阿煜,因为阿煜说了能给我一颗全新的心。固然我现在没有真正的心脏,但阿煜的心就是我的心,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