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梅将面前的少年重新到脚细细打量一番,垂目间,便见他衣摆不竭的滴着血迹,晕在一汪雨水中,转眼散去。
九辰撩袍跪至榻前:“儿臣叩见母后。”
阴雨连缀的气候还在持续,精密的雨丝津润着沧冥城的每一个角落,连石缝中的荒木野草都感染了这份惠泽。
西陵韶华大声道:“韶华哀告王上应允,置神女枝于世子府中。”
巫王咬牙嘲笑:“孤倒要看看,一个幽灵,到底要如何兴风作浪!”
他话至此处,巫王蓦地打断,道:“此事,孤准了。”
九辰侧身避开,没有说话,眸间竟生了几分冷酷。
西陵韶华缓缓道:“王上有所不知。离侠剑术绝伦,自西楚,纵横九州,凡遇比试应战,何尝一败,连碧华山上业已修成半副仙身的长眉尊者亦输他三招。可昨夜世子府内,世子殿下布下的箭阵,却可轻而易举的将离侠困住,可见此阵短长。殿下既精于布阵之法,如有奇阵相护,神女枝何惧人盗。”
巫王较着的皱了皱眉,半晌后,倒是摆了摆手,道:“这些,孤晓得了,你先下去罢。”
行至殿门时,巫王俄然叫住他,语气冷厉:“你母后卧病多日,却空有一双后代,日日不见身影。从现在起,你每日都须定时到章台宫奉养汤药,以尽孝道,如有惰怠,孤决不轻饶!”
说罢,他复又恭敬一拜,便起成分开。
隐梅点头,心底更加难过,道:“客岁,奴婢闲来无事,倒为殿下缝过一件新衣。当时,固然只是猜想殿下的身量,想来,能拼集着先换上。”
“世子但讲无妨,孤才气所及,必极力成全。”
“儿臣服从。”
“韶华不敢欺瞒王上。提及来,此事多亏离侠筹划,他早推测会有贼子觊觎神女枝,便特地备了假枝,放在藏枝之处,公然骗过了贼人。”
九辰轻道:“多谢。”
巫王眉峰顿时一沉,冷声道:“孤听狄申述,昨夜突出世子府的那些人,是为了清查神女枝下落,是楚使中人。莫非,孤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和一个浅显云纹标记,便要鉴定楚使之罪么?”
隐梅吓得神采泛白,忙跪到九辰身边,吃紧劝道:“殿下,王后尚在病中,你可千万不能再出言顶撞了。”
九辰却面不改色的道:“这不怪隐梅姑姑,都是儿臣的主张。儿臣怕母后不肯相见,才出此下策。”
“这――是昨晚那群刺客伤的?”
巫后语气蓦地转厉:“我问你,为何没有事前通报?”
隐梅再也粉饰不住,笑容立即僵在面上。
西陵韶华微浅笑道:“离侠乐在江湖,最不肯卷入朝堂纷争,韶华多次哀告他留在身边相佐,都被他翻脸回绝。若不是因为昔日故交之情,他也不会随使庇护神女枝。”
隐梅一怔,便有些难堪的收回了手,道:“王上可有派医官为殿下诊治?”
巫王听罢,眸光一凝,问:“那边?”
隐梅忙吃紧撑着伞出殿,行至九辰跟前,笑道:“殿下但是来看王后的?”
九辰到时,巫王已经在垂文殿批阅了一个时候的奏简,现在正在用早膳。
西陵韶华再次慎重作礼,感豪情切:“韶华代楚国百姓谢王上恩情。”
“不错。这副机箭,是那晚儿臣从刺客手中夺来的。据儿臣所知,此弓与市道上风行的弓在款式上并无差别,但射程却要远上很多,团体构造更加奇巧,最特别之处,便是木中的云纹。昨夜,突入儿臣府中的刺客,所用长剑上亦有此云纹标记。儿臣虽不知这云纹的含义,但能够鉴定,他们之间,必有联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