柱厉叔事莒敖公,自发得不知,而去居於海上。夏季则食菱芡,夏季则食橡栗。莒敖私有难,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。其友曰:“子自发得不知故去’今又往死之,是知与不知无异别也。”柱厉叔曰:“不然。自发得不知故去,今死而弗往死,是果知我也。吾将死之,以丑后代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,以是激君人者之行,而厉人主之节也。行激节厉,忠臣幸於得察。忠臣察则君道固矣。”
长利
作者:吕不韦
召类
四曰:类同相召,气同则合,声比则应。故鼓宫而宫应,鼓角而角动。以龙致雨,以形逐影。祸福之所自来,世人觉得命,焉不知其所由。故国乱非独乱,有必召寇。独乱一定亡也,召寇则无以存矣。
恃君
二曰:天下之士也者,虑天下之长利,而固处之以身若也。利虽倍於今,而不便於后,弗为也;安虽悠长,而以私其子孙,弗行也。自此观之,陈无宇之可丑亦重矣,其与伯成子高、周公旦、戎夷也,形虽同,弃取之殊,岂不远哉?
晏子与崔杼盟。其辞曰:“不与崔氏而与公孙氏者,受其不祥!”晏子俯而饮血,仰而呼天曰:“不与公孙氏而与崔氏者,受此不祥!”崔杼不说,直兵造胸,句兵钩颈,谓晏子曰:“子变子言,则齐国吾与子共之;子稳定子言,则今是已!”晏子曰:“崔子,子独不为夫《诗》乎!《诗》曰:莫莫葛藟,延于条枚。凯弟君子,求福不回。婴且能够回而求福乎?子惟之矣!”崔杼曰:“此贤者,不成杀也。”罢兵而去。晏子援绥而乘,其仆将驰,晏子无良其仆之手曰:“安之!毋失节!疾不必生,徐不必死。鹿生於山,而命悬於厨。今婴之命有所悬矣。”晏子可谓知命矣,命也者。不知以是但是然者也。人事智巧以举错者,不得与焉。故命也者,就之未得,去之未失,国士知其若此也,故以义为之决而安处之。
白圭问於邹公子夏后启曰:“践绳之节,四上之志,三晋之事,此天下之豪英。以处於晋,而迭闻晋事,何尝闻践绳之节、四上之志。愿得而闻之。”夏后启曰:“鄙人也,焉足以问?”白圭曰:“愿公子之毋让也!”夏后启曰:“觉得可为,故为之,为之,天下弗能禁矣;觉得不成为,故释之,释之,天下弗能使矣。”白圭曰:“利弗能使乎?威弗能禁乎?”夏后启曰:“生不敷以使之,则利曷足以使之矣?死不敷以禁之,则害曷足以禁之矣?”白圭无以应。夏后启辞而出。凡使贤不肖异:使不肖以奖惩,使贤以义。故贤主之使其下也必义,审奖惩,然后贤不肖尽为用矣。
尧治天下,伯成子高立为诸侯。尧授舜,舜授禹,伯成子高辞诸侯而耕。禹往见之,则耕在野。禹趋就下风而问曰:“尧理天下,吾子立为诸侯。今至於我而辞之,故何也?”伯成子高曰:“当尧之时,未赏而民劝,未罚而民畏。民不知怨,不知说,愉愉其如赤子。今奖惩甚数,而民争利且不平,德自此衰,利自此作,后代之乱自此始。夫子盍行乎?无虑吾稼穑!”协而耰,遂不顾。夫为诸侯,名显荣,实佚乐,继嗣皆得其泽,伯成子高不待问而知之,但是辞为诸侯者,以禁后代之乱也。
戎夷违齐如鲁,天大寒而后门,与弟子一人宿於郭外。寒更甚,谓其弟子曰:“子与我衣,我活也;我与子衣,子活也。我,国士也,为天下惜死;子,不肖人也,不敷爱也。子与我子之衣。”弟子曰:“夫不肖人也,又恶能与国士之衣哉?”戎夷大息叹曰:“嗟乎!道其不济夫!”解衣与弟子,半夜而死。弟子遂活,谓戎夷其能必然一世,则未之识。若夫欲利人之心,不成以加矣。达乎分,仁爱之心识也,故能以必死见其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