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扶住她的手,一把把她拉到他的伞下,笑道:“免礼,撑伞去哪儿了?”
他将药碗塞入她的手中,体贴道:“身材好也不能如此折腾。衣衫湿透,轻易着凉,喝着姜汤可驱寒。”
窗外天气阴沉,雨声嘈嘈切切,如千万玉珠落盘,他对她的用心,她看得清楚,心中不是不打动。
一失手成千古恨,她输了,他给了她一叠书,要求是将与诗经有关的书卷誊写一遍。
她脚步一顿,笑道:“多谢娘娘提点,臣妾服膺于心。”
这确切是她的风格,自在随性,不拘束。他欢心一笑,出门寻她,刚到御花圃,就见她一身白衣,撑着一把天水碧油纸伞,步子涣散,款款返来。
她跟在他的身后,走在一步之前的他几近挡住她面前的路,但是火线的风雨也被他全数挡住。
裴沛忍不住出声提示:“这里刀光剑影无处不在,切勿粗心粗心,此后好好保重。”
他“嗯”了一声,端起桌上白玉碗,吵嘴相映,衬得碗里药汁浓黑如墨,披发着一股涩辣的味道,说道:“喝了它。”
他接过佛经,当真发看了几页,思考半刻,才道:“好似没有。”
璞玉闻谈笑得秀雅的柳叶眉弯弯,眼眸和顺洁白,左手揉了揉酸累的右手,手腕处如同生锈,有些生硬痴钝,婉声道:“皇上,臣妾抄完了。”
可他是天子,天子不是浅显人,身负天下,总有很多身不由己。他不是她的夫君,
她与裴沛不是同道中人,不该在一起。
病方才病愈,就跑出来淋雨,这身子不要了吗?有股陌生的怒意由心而生。他抓着她的手边大步疾走边沉声道:“随朕来。”
璞玉放缓脚步,昂首一看,他立在青石板路的绝顶,身姿矗立,自从闭门思过那日起,她便未见过他,想来已有一月之久。
棋局开端,吵嘴对垒。
璞玉抿了一口清茶,直接言明:“多谢娘娘赏识,但我偶然于此,没法助娘娘一臂之力,望娘娘谅解。”
走至他面前时,顺手把伞递给身后丫环,不疾不徐哈腰施礼:“臣妾见过皇上。”
裴沛还是浅浅的笑着,好似她的回绝在她的料想当中,漫声道:“你不必如此孔殷的答复我,可细心考虑一两日在答复我。”
宋瑾“唔“一声,仿佛想起甚么事,含笑道:“玉儿,佛经与诗经都有个‘经’字。”
裴沛悄悄叹一口气,可惜道:“你不肯意,我也不肯强求。”
璞玉闻言一笑,接过佛经:“臣妾会尽力,终有一日赛过皇上的。望皇上记着本日所言。”
他的面庞美如冠玉,温润儒雅,心府极深,行事判定断交。她晓得贰情意已决,她只得屏气一抬头喝尽,药味从喉咙间窜上来,一股老姜辣味在满盈口腔,水汽昏黄了眼眶。
雨后夏夜,蛙声一片,月色昏黄如纱,繁星如碎钻洒满苍穹,令人神驰。
徐泾照实答道:“不知。”
他当即从桌上的碟子中捡起一颗蜜饯放入她的口中,道:“良药苦口。陪朕下盘棋。”
宋瑾搁动手中的奏折,在窗前坐下弄月独饮,月下对影却成四人,表情大好,笑道:“银河灿灿的光辉在夜里更加清楚,月色如胧纱,今晚月色真好。”
听雨、看雨。她老是这般闲情逸致。
待她换好衣衫出来,只见他单身单独坐在窗前椅子上,她迈开步子走向他,规矩疏离道:“感谢皇上。”
璞玉道:“多谢娘娘谅解,天气不好,臣妾先辞职。”便起家拜别。
徐泾不是说她的风寒感冒已经病愈了吗?这手如何会还是这么冷?
璞玉安静说道:“再度考虑,答案也是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