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日他坐在大殿中看奏折,雨水滴落,噼啪哗啦一阵乱响,清脆清脆庞大,徒然想起中秋夜她蹲在南厢苑前红着脸说听雨的模样,因而对徐泾道:“将这盆栽带去净玉阁给璞嫔,给她赏玩,传她来与朕用膳。”
宋瑾“唔“一声,仿佛想起甚么事,含笑道:“玉儿,佛经与诗经都有个‘经’字。”
裴沛忍不住出声提示:“这里刀光剑影无处不在,切勿粗心粗心,此后好好保重。”
他扶住她的手,一把把她拉到他的伞下,笑道:“免礼,撑伞去哪儿了?”
璞玉放缓脚步,昂首一看,他立在青石板路的绝顶,身姿矗立,自从闭门思过那日起,她便未见过他,想来已有一月之久。
他随口问道:“可知她去那边看雨?”
裴沛望璞玉,眉眼和顺,白衣黑眸,三千发丝完成简朴的发髻,清爽婉约似碧莲池中的莲花。久居后宫,一如最后淡泊,不染涓滴浮华之气,未染鲜血。见她走至亭檐下,接过丫环递来的油纸伞,撑着伞踏入雨中。
璞玉闻谈笑得秀雅的柳叶眉弯弯,眼眸和顺洁白,左手揉了揉酸累的右手,手腕处如同生锈,有些生硬痴钝,婉声道:“皇上,臣妾抄完了。”
人间五味,她不喜酸味,不食辣味。姜汤苦辣,她很不喜好。
璞玉扬了扬手中佛经,笑道:“臣妾还未抄完。”
听雨、看雨。她老是这般闲情逸致。
正在聚精会神的神游,忽闻玲盯在她身低声道:“蜜斯,皇上在前面。”
他却一掌控住她的右手,将她从椅子上拉起,道:“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。陪朕出去逛逛。”
他五指和顺抚过她的发,温言道:“玉儿,如果有掌控赢朕,你就是让朕抄上一日诗经,朕也愿赌伏输。”
璞玉微微感喟:“如此良辰美夜需在这里抄了佛经,真是可惜了。”
雨后夏夜,蛙声一片,月色昏黄如纱,繁星如碎钻洒满苍穹,令人神驰。
宋瑾搁动手中的奏折,在窗前坐下弄月独饮,月下对影却成四人,表情大好,笑道:“银河灿灿的光辉在夜里更加清楚,月色如胧纱,今晚月色真好。”
病方才病愈,就跑出来淋雨,这身子不要了吗?有股陌生的怒意由心而生。他抓着她的手边大步疾走边沉声道:“随朕来。”
一失手成千古恨,她输了,他给了她一叠书,要求是将与诗经有关的书卷誊写一遍。
可他是天子,天子不是浅显人,身负天下,总有很多身不由己。他不是她的夫君,
他当即从桌上的碟子中捡起一颗蜜饯放入她的口中,道:“良药苦口。陪朕下盘棋。”
璞玉盯着他,眉头微微一蹙问道:“臣妾身材哪有那么娇弱。”言下之意是,姜汤就不必喝了。
璞玉抿了一口清茶,直接言明:“多谢娘娘赏识,但我偶然于此,没法助娘娘一臂之力,望娘娘谅解。”
裴沛如何会晓得是有人推她?莫非裴沛查到了甚么?那为何若言查不到呢?
他的面庞美如冠玉,温润儒雅,心府极深,行事判定断交。她晓得贰情意已决,她只得屏气一抬头喝尽,药味从喉咙间窜上来,一股老姜辣味在满盈口腔,水汽昏黄了眼眶。
她微微一笑,道:“回皇上,雨势渐大,臣妾正要回净玉阁。”
走至他面前时,顺手把伞递给身后丫环,不疾不徐哈腰施礼:“臣妾见过皇上。”
待她换好衣衫出来,只见他单身单独坐在窗前椅子上,她迈开步子走向他,规矩疏离道:“感谢皇上。”
璞玉道:“多谢娘娘谅解,天气不好,臣妾先辞职。”便起家拜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