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即从桌上的碟子中捡起一颗蜜饯放入她的口中,道:“良药苦口。陪朕下盘棋。”
可他是天子,天子不是浅显人,身负天下,总有很多身不由己。他不是她的夫君,
璞玉扬了扬手中佛经,笑道:“臣妾还未抄完。”
她不肯一错再错。
她与裴沛不是同道中人,不该在一起。
他“嗯”了一声,端起桌上白玉碗,吵嘴相映,衬得碗里药汁浓黑如墨,披发着一股涩辣的味道,说道:“喝了它。”
他牵过她的手,刹时眼眸中点点笑意散尽,仿佛略过意义错愕与孔殷,沉声道:“你的手如何这么冷?”
他接过佛经,当真发看了几页,思考半刻,才道:“好似没有。”
璞玉闻言一笑,接过佛经:“臣妾会尽力,终有一日赛过皇上的。望皇上记着本日所言。”
病方才病愈,就跑出来淋雨,这身子不要了吗?有股陌生的怒意由心而生。他抓着她的手边大步疾走边沉声道:“随朕来。”
裴沛忍不住出声提示:“这里刀光剑影无处不在,切勿粗心粗心,此后好好保重。”
她脚步一顿,笑道:“多谢娘娘提点,臣妾服膺于心。”
裴沛望璞玉,眉眼和顺,白衣黑眸,三千发丝完成简朴的发髻,清爽婉约似碧莲池中的莲花。久居后宫,一如最后淡泊,不染涓滴浮华之气,未染鲜血。见她走至亭檐下,接过丫环递来的油纸伞,撑着伞踏入雨中。
璞玉闻谈笑得秀雅的柳叶眉弯弯,眼眸和顺洁白,左手揉了揉酸累的右手,手腕处如同生锈,有些生硬痴钝,婉声道:“皇上,臣妾抄完了。”
一失手成千古恨,她输了,他给了她一叠书,要求是将与诗经有关的书卷誊写一遍。
裴沛如何会晓得是有人推她?莫非裴沛查到了甚么?那为何若言查不到呢?
她低下头,只见身上衣衫白如雪,看不出湿透,照实答复:“臣妾的裙子湿透,有些凉。”
白日与他下棋,下到一半他便发起道,如果谁连输三局,就要同意对方一个要求,沉浸棋局的璞玉未曾多想就同意。
璞玉安静说道:“再度考虑,答案也是如此。”
宋瑾“唔“一声,仿佛想起甚么事,含笑道:“玉儿,佛经与诗经都有个‘经’字。”
待她换好衣衫出来,只见他单身单独坐在窗前椅子上,她迈开步子走向他,规矩疏离道:“感谢皇上。”
璞玉盯着他,眉头微微一蹙问道:“臣妾身材哪有那么娇弱。”言下之意是,姜汤就不必喝了。
徐泾照实答道:“不知。”
他的面庞美如冠玉,温润儒雅,心府极深,行事判定断交。她晓得贰情意已决,她只得屏气一抬头喝尽,药味从喉咙间窜上来,一股老姜辣味在满盈口腔,水汽昏黄了眼眶。
她跟在他的身后,走在一步之前的他几近挡住她面前的路,但是火线的风雨也被他全数挡住。
人间五味,她不喜酸味,不食辣味。姜汤苦辣,她很不喜好。
走至他面前时,顺手把伞递给身后丫环,不疾不徐哈腰施礼:“臣妾见过皇上。”
他却一掌控住她的右手,将她从椅子上拉起,道:“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。陪朕出去逛逛。”
这确切是她的风格,自在随性,不拘束。他欢心一笑,出门寻她,刚到御花圃,就见她一身白衣,撑着一把天水碧油纸伞,步子涣散,款款返来。
他将药碗塞入她的手中,体贴道:“身材好也不能如此折腾。衣衫湿透,轻易着凉,喝着姜汤可驱寒。”
窗外天气阴沉,雨声嘈嘈切切,如千万玉珠落盘,他对她的用心,她看得清楚,心中不是不打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