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部程府,除了程熙,余人皆待我若三九隆冬。姑氏刘夫人不准我回许都为母亲奔丧,说已嫁之女,如泼出之水,我现在已是她程家之人,抢先为新丧的舅氏程劭披麻带孝。

卫畴又因何严令要善待于我,是谢我三年前的“和亲”之功,还是又筹算将我这颗棋子许嫁给旁的甚么一方诸侯。

就在我绝望之时,程熙却俄然松口,情愿亲带甲兵陪我到洛城,送我母亲出葬。

也是,以他和我之前的仇怨,若非卫畴有令,他又岂会在乎我的安危。

卫恒沉声道:“可另有其他病症?”

可他若还是这般厌憎于我,又为何要替我亲身包扎伤口呢?

“阿洛,若非老天成全,生出些变数来,你早已嫁给那卫恒为妻,如果放你一人归去,我怕他会趁机将你拘禁,再不放你返来。”

说来奇特,我自幼操琴,各种琴曲指法早已烂熟于心,手指甫一触弦,便指随心动,琴曲回声而出。

现下,我另嫁了程熙,我又是否还想再趁这个机遇分开?去到那处世外桃源,自在安闲地过日子,赏漫山桃花,落英缤纷。

阿谁躺在棺中的女子,竟然是我?

初来邺城时,我夜夜饮泣,为我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,为我不能在她灵前披麻带孝。

实在那并不是所谓幻象,而是我前一晚所做的一个冗长非常的恶梦中的一幕。

我只能去求程熙,可他待我虽好,各式体贴,却唯独在这件事上,任我如何必求,就是不肯承诺。

极其不耐的语气,是卫恒的声音。

那究竟是个可骇的恶梦,还是预示我将来运气的示警之梦。

卫畴拿了程熙的粮草,却不肯着力攻打程潭,在前后灭了幽、青二州的公孙瓒和刘德后,反倒转而和程潭缔盟,掉过甚来攻打程熙。

他细心替我号完双手脉象,又絮絮问了饮食头身各种,又沉吟半晌,方道:“从脉象上看,并无大碍,似是受了些惊吓,并不要紧。”

我手上的剑伤并不非常短长,数日之间,便已病愈,那婢子见我手上的伤好了,不知从那里捧出一张琴来。

被他这一吓,我完整从半梦半醒中醒了过来,这才发明,不但他在我房中,在我床前还坐着个青衣老者。

这位姨父的临别赠言再一次让我明白了我的处境,我不过是一枚棋子,在这乱世当中,何去何从底子由不得本身。

那婢子似是被我吓坏了,扑到我身边,轻摇着我,连声问道。

他一手搭在我左手手腕上,见我醒来,朝我微微一笑。

那医者不觉得意道,却在触及卫恒的目光后,立即改口道:“鄙人这就给夫人开些补气血的上好药材,好生保养。”

我心头莫名沉重,懒得再去理睬她,回身向里,又将方才所见幻象细细回想了一遍,越想心中越是惊骇。

他给我在房内设了亡母的灵堂,让我每晚在屋内给母亲守灵,却就是不肯带我回许都一趟。

见他并没有要走的意义,我便问道:“将军此举是何企图?”

是以,临别之时,卫畴意味深长地叮咛于我,要我放心为程家妇,以结程氏和卫氏两家秦晋之好。至于我的嫂嫂和幼弟,他自会替我好生顾问,让我勿要牵念。

他不能陪我去,也不肯放我一小我归去奔丧。

可如果果如梦中所示,卫恒在我和程熙洞房之夜攻入邺城,同梦境相合。可为何我又并未如梦境所示,被卫恒手中长剑废去双手。

因而邺城城破,而我又再一次见到了卫恒。

“夫人若感觉闷在这房中无聊,无妨操琴一曲,聊作消遣。”

这间居室并非我平日所居,除了一床一榻一柜,并一副奁镜外,再无其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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