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卫畴的声音,他是为他的哪个儿子在跟清河崔氏求婚?
卫恒攻占邺城以后半个月,卫畴方才带着卫玟率军而至。
卫珠朝我眨眨眼,“表姊,我可把甚么都奉告你了。现下,你就不猎奇我爹爹会如何将这桩丧事公之于众,你就不想亲身畴昔看看吗?”
“上一回,嫂嫂没能护得了你,这一次,再不会了。这三年来,嫂嫂每日都勤加习武,就是千军万马拦在面前,嫂嫂也能带你闯出去。”
我七岁那年,司州最驰名的相士刘良来给我们阖家相面,相出我有大贵之相后,还特地赠了一卷竹简给我。那上面记叙了三个神异故事。
一名身披嫁衣的新妇端坐于红烛之下,卫恒缓缓伸脱手去,取过她手中遮面的大红团扇……
我不由苦笑道:“那珠儿可愿我做你六哥的老婆,做你的嫂嫂?”
“吾已筹算今后将丞相府设在邺城,已派人去许都接人,若你姨母到此,见你这般清癯,又要怪我。”
因有一桩大丧事,燕徙新房当日,卫畴大宴帐下臣僚,为了接待新近归降的此地望族――清河崔氏,这场酒宴非常昌大。
然后就被他爹卫畴找了个由头给辇了出去。
我脚步一滞。
“不过,许是六哥屡拒屡求,求得次数多了,爹爹被他这份儿心性所打动,今儿竟然承诺了他。”卫珠笑看着我道。
我俄然想起同程熙大婚之时,他见我对婚礼有似曾了解之感,便笑言我和他想必是上辈子的伉俪,故而感觉好似曾经经历过普通。
当着他父亲的面,他脱口便是一句,“表姊,我好想你,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!”
她绕到我面前,看着我当真道:“表姊可知,就是因为老是见不到表姊,这两个月以来,六哥已经跟爹爹求了不下十次,说要娶你为妻。”
我被带去见他时,他手抚长髯,打量了我半晌,笑眯眯地劝我尽力加餐饭。
卫珠在我身后叫道:“今儿下午,我六哥又去跟爹爹说,要把表姊娶返来给我当嫂子呢!”
很多时候,卫畴都是一个极其冲突的人。
我心头一紧,“你说甚么?丞相……他竟承诺了子文所请吗?”
书中女子名为宓娘,而我名甄弗,“宓”、“弗” 二字同音。
幼年时的我曾经迷惑,那位名满天下的相士为何要特地赠我那一卷书柬,说是此书同我有缘,叮咛我必然要细细品读。是因见我喜好读书,还是他所赠之书另藏深意?
我就是那具阴冷的尸身,被弃置于这冰冷的石棺当中,困守千年,不得往生。只要一缕缥缈又诡异的歌声飘零在我身周。
特别是我和同嫂嫂,联床夜话了两个早晨,仍有很多未尽之言。
传闻已有很多臣子上书天子,说卫畴对大雍居功至伟,应封以王爵,以示恩赏。或许过不了多久,便该称我这位姨父为大王了。
不想三年畴昔了,当年的危急早已消弭,此时我已不消再担忧被天子表兄接入宫闱,他却还是心心念念着要娶我。
并不是我不肯见他,而是卫畴派人守在我的院门以外,说我要为亡夫守丧,不准任何人来扰我平静。
“你是我表姊,你来做我嫂嫂,总比旁的不相干的女子要好。倒是阿娘有些奇特,竟似不想要表姊做她的儿媳。”
程熙的尸身亦被卫畴厚葬,还特许我前去祭奠。
如我曾在梦中见过的一样,荆布塞口,乱发覆面,瞧着惨痛非常。更可骇的是,这一次她的身边竟多了三具一样干瘪可怖的小小尸身……
卫畴搬到邺城后,不肯劳民伤财,重修府邸,直接将本来的程府换了块牌匾,改成了他的丞相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