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姫沉寂,不喜多言,任姫灵动,常常见了我,总要跟我笑谈几句。
当晚,卫恒公然如我所愿,再未到我房中来打地铺。
我还是一夜好眠,只在睡梦中,模糊似听到几声沙哑的轻咳声。
我总感觉宿世并非如此,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,只得揉揉额头,无法苦笑。
如是教了她们三五日,我的耳根终究平静下来。
我不由笑道:“江左鲁子敬曾有言道,‘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待。’你们两个,才读了几日书,连《论语》都未曾学完,倒是会用很多成语典故了?”
同卫恒大婚时,我一共从丞相府带来八名婢女,名义上是姨母所赐,但实则姨母为避嫌,直接让我从府外自行遴选。
可便是他宿世亦有咳疾,也应当并无大碍,起码我被他毒酒赐死的时候,他还活的好好的呢,想是能长命百岁!
恰好闲来无事,每日摒挡完府中各项事件,我另有大半日的工夫,为免她们整日将心机放在我身上,干脆每日晚膳后,将我身边这些婢女集在一处,给她们细细讲上半个时候,既教她们些女红刺绣,亦会给她们讲授些诗文礼俗。
“没甚么,不过是……”
我自是不能让她们这般民气浮动,到底是仓猝找来,只教了她们些最根基的端方礼节,还需再好生细细教诲她们一番。
莫非他宿世也曾染上过咳疾,耐久不愈?
我敬谢不敏,“这汤是mm辛苦熬就,我怎好掠美,mm快些去吧。”
但囿于世俗之见,打小听多了女子当以夫为天那些话,便一心只盼着我能得卫恒宠嬖,同他伉俪恩爱。
但她们若想婚前婚后皆活得安闲,不受制于人,除了有一二安身立命之技外,便需有些目光识见,才气活得通透明白。
许是见我公然是个有成算的,归去的路上,二婢表情好了很多,听着她二人的欢声笑语,不知为何,我却有些提不起精力。
“还不都是夫人教诲有方。”二婢嘻嘻笑道。
采蓝和采绿每日仍会跟我提起任姬的意向,但见我始终安如泰山,便也不放在心上,神采间再没有前些日子的担忧。
二婢对视一眼,有些明白了我的意义,采蓝不由喜道,“还是夫人想得全面,多送几个提盒也好便利她们今后去给中郎将送汤送水,免得她们总用托盘端着,酸了手臂。”
我已经记不起来宿世是如何做的,但这一世,为免宿世的悲惨结局,我自当事事谨慎,步步留意。考虑好久,方从当年逃到许都,又迁到邺城的那些洛城百姓当选了八名愿在我身边奉养的孤女。
采蓝和采绿二人陪我在园中安步,想是听到我微喃的感喟,随口问道。
“mm谬赞了,不过是昔年奉养母疾,从医官处学到了这个食疗方剂。”我淡淡道。
我俄然想起来,卫恒攻入邺城后,我曾两次因蓦地忆起宿世之事,而肉痛晕厥,本来他从阿谁时候,便已经命人去为我寻医圣仓公了……
而这一世,在我未教诲我身边的婢子之前,她们每日都会不经意的让我这个主母晓得,任李姫、任姫如何主动献媚,卫恒都未曾宿在她二人房中,老是独安闲书房忙到半夜才会安息。
“中郎将刚攻破邺城时,便命人去寻仓公了。这大半年来,不知花了多少人力、物力,侥天之幸,方将仓公寻到。”
潜移默化地让她们明白,女子并非只要得了男人的宠嬖,凭借男人而活这一条路。
采蓝趁她换气,忙补上一句,“到底给她守得云开见月明,将军这两日竟然都没再将她拒之门外,竟然还喝了她那甚么荸荠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