熙宁中,河州雨雹,大者和鸡卵,小者如莲芡,悉如人头,耳目丁鼻皆具,无异雕刻。次年,王师平河州,蕃戎授首者甚众,岂克胜之符预报邪?

登州巨山,下临大海。其山偶然震惊,山之大石,皆颓入海中。如此已五十余年,土人皆觉得常,莫知所谓。

钱塘有闻人绍者,尝宝一剑。以十大钉陷柱中,挥剑一削,十钉皆截,隐如秤衡,而剑锋无纤迹。用力屈之如钩,纵之铿然有声,复直如弦。关中种谔亦畜一剑,能够屈置盒中,纵之复直。张景阳《七命》论剑曰:“若其灵宝,则舒屈无方。”盖自古有此一类,非常铁能为也。

士人宋述家有一珠,大如鸡卵,微绀,色莹彻如水。手持之映空而观,则末底一点凝翠,其上色渐浅;若回转,则翠处常鄙人。不知何物,或谓之“滴翠珠”。佛书,“西域有琉璃珠,投之水中,虽深皆可见,如人瞻仰虚空月影”。疑此近之。

随州医蔡士宁尝宝一息石,云“数十年前得于一道人”。其色紫光,如辰州丹砂,极光莹,如映人;搜和药剂;有缠纽之纹;重如金锡。其上有两三窍,以细蔑剔之,出赤屑如丹砂,病心狂热者,服麻子许即定。其斤两岁息。士宁不能名,乃以归予。或云“古人所炼丹药也”。形色既异,又能滋息,必不凡物,当求识者辨之。

《岭表异物志》记鳄鱼甚详。予少时到闽中,时王举直知潮州,钓得一鳄,其大如船,画觉得图,而自序其下。大抵其形如鼍,但喙长等其身,牙如锯齿。有黄苍二色,或时有白者。尾有三钩,极铦利,遇鹿豕即以尾戟之以食。生卵甚多,或为鱼,或为鼍、鼋,其为鳄者不过一二。土人设钩于大豕之身,筏而流之水中,鳄尾而食之,则为所毙。

登州海中,时有云气,如宫室、台观、城堞、人物、车马、冠盖,历历可见,谓之“海市”。或谓,“蛟蜃之气所为”,疑不然也。欧阴文忠曾出使河朔,太高唐县,驿舍中夜有鬼神自空中过,车马人畜之声,一一可辨。其说甚详,此不具纪。问本处父老,云:“二十年前尝昼过县,亦历历见人物。”土人亦谓之海市,与登州所见大略相类也。

近岁延州永宁关大河岸崩,上天数十尺,土下得竹笋一林,凡数百茎,根干相连,悉化为石。适有中人过,亦取数茎去,云欲进呈。延郡素无竹,此入在数十尺土下,不知其何代物。无乃泰初之前,地卑气湿而宜竹邪?婺州金华山有松石,又如桃核、芦根、鱼、蟹之类皆有成石者,然皆其地本有之物,不敷深怪。此深地中所无,又非本土统统之物,特可异耳。

嘉祐中,扬州有一珠甚大,天晦多见。初出于天长县陂泽中,后转入甓社湖,又后乃在新开湖中,凡十余年,住民行人,常常见之。予朋友书斋在湖上,一夜忽见其珠甚近,初微开其房,光自刎中出,如横一金线;俄顷忽张壳,其大如半席,壳中白光如银,珠大如拳,烂然不成正视,十余里间林木皆有影,如初日所照,远处但见天赤如野火;倏然远去,其行如飞,浮于波中,杳杳如日。古有明月之珠,此珠色不类月,荧荧有芒焰,殆类日光。崔伯易尝为《明珠赋》。伯易,高邮人,盖常见之。近岁不复出,不知所往。樊良镇合法珠来往处,行人至此,常常维船数宵以待现,名其亭为玩珠。

嘉祐中,海州渔人获一物,鱼身而首如虎,亦作虎文,有两短足在肩,指爪皆虎也,长八九尺,视人辄泪下。舁至郡中,数日方死。父老云:“昔年曾见之,谓之‘海蛮师’。”然书传小说何尝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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