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大柱点点头,说道:“都是好样的,你也是好样的,兄弟。”
终究进入定边军的度量,两边肃立的数千铁骑甲士,俄然一齐挥动马刀,跟着咚咚的军鼓,整齐敲击着胸甲,铿然有声。这是高贵的军礼,这是至高的光荣,这是高兴的豪情,这是哀痛的挽歌。百战余生,铁血返来的懦夫,欢迎回家!决死疆场,浴血轻生的英魂,欢迎回家!
号角苦楚,声声哭泣,如泣如诉,久久不断。军鼓震震,沉重迟缓,悲壮雄浑,扫荡民气。朝阳当空,万丈光芒,蓝天白云,万里之遥。山风缓缓,未暖还寒,群山林海,青色茫茫。
沈重止住了全军的吼怒,仰天一叹,说道:“建州突围,骑虎帐阵亡了百人,辽阳血战,辽阳军伤亡了一万四千。这一次青台峪会战,地上长眠了七十个兄弟,医护营内里还躺着四十多个伤残的手足。胡大柱四百男儿,只剩下一百四十三条豪杰。”
石头飞马窜出,刚一靠近胡大柱就一把死死抱住,大声哭道:“我就晓得你们能返来,我奉告他们说,你们听到林苦儿的号角,必然会逃出来,但是他们不信啊。我就守着何欢的尸首,一向等,一向等,等了你们整整一夜,我怕你们没碰到薛度那混蛋,本身返来找不到路。但是我等了一夜,也没瞧见你们,你们死哪儿去了?何欢的身子凉凉的,我的心也凉凉的,你这个傻柱子,咋就不早点返来啊?老子都快等疯了,你们如果都死了,老子就是每天做新郎,也生不出那么多儿子给你们传宗接代啊!”
胡大柱痛苦地点点头,说道:“袁铁山死在第二道防地,狗娃死在第三道,活着的都在这里,没返来的都死了。【】林苦儿他们两个今早归队,你们十八个就剩下你了么?”
如果你听到,别忽视,别健忘,别扭曲,别嘲笑,那些曾经为民族而战,不吝存亡的豪杰。他们没驰名字,没有记录,没有史料,没有故事,唯有浩气长存,千年不朽,姓英名豪!
石头用肩膀一撞胡大柱:“欢迎活着返来,兄弟。”
一百四十二条狼籍的豪杰哭泣向前,一百四十二个乞丐般豪杰傲然向前,哪怕每一步都扯动了伤口,哪怕每一步都有力盘跚,向前,向前,我们要回家。
他们死伤累累,他们伤痕无数,他们倦怠有力,可他们完成了任务。现在,他们只想回家,重新堆积在沈重的麾下,洗去征尘和血迹,和定边军同袍再去战役。
四千五百铁骑阵列林立,夹道肃迎。四千五百骏马骚动不安,大声嘶鸣。四千五百马刀斜指长空,光彩闪烁。四千五百双期盼,随头齐转,凝睇远方。
胡大柱紧紧抱住石头,麾下的懦夫也豪情不再,一个个热泪滚滚,然后再也压抑不住那一夜的断交、勇气、惊骇、惊骇、失落、悲伤和回家的轻松,全数相拥着嚎哭起来。
薛度麾下懦夫一齐挥刀高呼:“兄弟们,欢迎回家!”
石头抽泣着点头,低声说道:“都到了青台峪,但是好几百鞑子马队劝止,都没冲过来。何欢为我挡了九支利箭,就死在青台峪外百步,就差百步啊。”
石头纵马超出胡大柱,指着前面嚎啕大哭的战友含泪笑道:“行了行了,还他娘哭起来没完了。哎,丁宝,咋成独臂了,今后咋抱婆娘啊?王黑子,你个龟儿子的,腿咋没了,没得事情,让你婆娘在上面,还是好使,那话儿没伤着吧,伤了也没得大事,老子帮你。石国胜,我就说你这名不好吧,国胜国胜,还不如叫石我胜,成了独眼龙了吧,不过还行,剩了一只眼,转头老子带你去偷看朝鲜女人沐浴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