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公府邸自是端方森严，走错一步都是失了礼数，马城安坐鄙人首仍觉有些压抑，这便是国公爷的威压了。马林的年纪在英国公面前只能算长辈，在府外执部属礼是给人看的，进了内宅便要重新见礼，执长辈礼，大明朝的礼节之啰嗦也便是如此了。
马城笑骂道：“你还晓得风波亭？”
放下筷子，马林沉吟着道：“敢问公爷，明日朝会所议何事。”
五城兵马司不敢再怠慢，派兵策应，数百骑缓缓穿行在京师大街。
张维贤对劲笑道：“这便成了，吃酒！”
五更起沐浴换衣，拂晓时解缆，日出时上朝，这朝会也是个别力活。走西长安街至朝房，朝钟朝鼓响时，走右掖门入紫禁城，官军旗校先进，文武百官掉队，在金水桥南遵循品级站班，文官站东边武勋站西边，在御道两侧相向而立，是为起居。马城的品级天然是站在武勋行列最后一排，还是特旨朝会的，跟着大队朝臣三拜九叩，也有些晕头转向。
仲春里，都城。
马城一笑：“蠢材，京营领兵的皆是勋贵！”
圣上口谕又到了，命开原伯不必急着进宫，明日大朝会便可。
丁文朝错愕道：“那两军阵前，该听谁的？”
光宗耀祖，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的满足，另有几分光荣。
翌日，朝会。
五城兵马司恐怕再生出事端，早早派兵净了街，让仲春里的京师显得有些压抑，沉闷，风雨飘摇的气味。百余亲卫进驻京营，京营表里也是如临大敌，派兵将开原伯父子周到庇护了起来。
若换成个平头百姓出身的伯爵，在英国公面前坐的怕是没这么稳妥了。
马林有些错愕，谨慎问道：“国公爷，罢矿税这都议了好些天了吧，还没个章程么。”
马城点头，这便是京营另一大恶疾，官太多，只是领军的侯爷就有十几个，上面另有几位国公，真打起来便是权柄不明，批示体系堕入混乱。从成祖时起，大明军制便痴迷于大兵团体例，时至本日，京营这个超等大兵团终完整腐败，无药可救了。
过未几时，英国公谴人相召，请酒洗尘。
张维贤倒非常和蔼，笑着道：“开原伯不必多礼，昔大哥夫与你父同朝为官，也算投缘，不是外人。”
在英国公面前谈兵变，便是对这白叟家的欺侮，也是对虔诚的欺侮。
将那小宫女赶了出去，命丁文朝出去叙话。
张维贤重重的喘了口粗气，冷哼道：“一干跳梁小丑，请罢矿税。”
丁文朝恍然道：“是了，咱家老爷现在也是勋贵了。”
马城发笑，推开窗户看着内里京营驻地，三大营应是驻扎在城郊，此处是内城懦夫营驻地，京师最彪悍的一支兵马了，也是丁文朝所称的废料。这懦夫营，乃是京营十多万人马层层提拔而成，倒一定真是废料，战力应是不俗的。
请了酒，张维贤笑道：“你父子好大的威风，老夫只问一句，先皇待你父子如何。”
这位英国公年纪可也不轻了，头发斑白，身材遗传了英公国度的魁伟，长年执掌中军都督府，京营兵权，人天然是极严肃的。此时便知在大明朝出身，家世的首要性，马林虽是新晋伯爵，执的也是部属之礼，在堂堂英国公面前却也能坐的稳妥，盖因马氏先祖马芳也是一代名将，功劳以后。
马城笑意收敛，心中暗赞，这便是百战老卒对伤害灵敏的嗅觉了，京营内兵马变更并不频繁，却暗潮涌动。
丁文朝扭捏半晌，终低声道：“少爷，内里那些废料，该不至于谋反做乱吧。”
马林自是不肯失了礼数，命马城上前施礼，酬酢够了才摆酒上菜。马城看着精气神实足的老国公，俄然懂了，为何这大明一朝，京畿之地从未闹过兵变，答案便是面前这位老国公了。勋贵是大明立国之本，英国公如许的勋贵之家，是永久不会叛变皇家的，勋贵，是对大明最虔诚的一群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