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人母者,老是但愿后代个个优良。”张氏叹了一声,手持团扇,徐行向前走去。
提到小郎君,张氏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欣喜的笑意,但是这笑意没有持续多久,又转化为一缕难过。
顾七娘不再说话,房间里寂静了一刻。
“这甚么茶,难吃死了,我养着你们,就是让你们做这么难吃的茶来对付我的吗?”顾十三娘喝道,然后一指门外,“还不快去给我查,那贱婢现在又在干甚么?”
顾七娘还在为虞氏对顾钰给出的“脱颖而出”四个字而暗生不悦情感,此时听到虞氏问到落水之事,她也来了精力。
张氏俄然问:“虞氏罚了那小姑子去跪伺堂?”
“十娘被气到锦鳞池边,又如何会与十一娘碰上?”虞氏这一问,倒是让顾七娘愣住。
张氏看了女儿一眼,长叹了口气,却也不再多说,回身出去时,叮咛一名老仆道:“看着这座院子,她若不知检验就永久别再让她出门,不然再闹出了甚么事,这院子里统统人都得发卖出去!”
关于士女游宴上,一些小娘子们所产生的事情,虞氏也有所耳闻,但却知之不详,更未亲见,过后,顾老夫人也打杀了几名仆婢,自此下仆们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再提。
“阿研不敢。”她低头道,却还是不肯罢休,“但是,母亲……”
虞氏目光生疑,看了看窗外,表示顾七娘闭上了嘴。
顾十三娘接过仰首就是一饮而尽,婢女看得惊诧,身为下仆,如果主子们的言行举止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行动分歧端方,她们也是要遭到严惩的。
张氏神采一怔,目光有些游离沉沉,怕她?不,她不是怕她,而是那张脸……实在是太像……
张氏说到最后,语气幽幽,竟另有些余音环绕的欣然。
“是!”
与虞氏母女的淡定安静分歧,顾十三娘地点的栖霞院就不那么安静了,因为挨了训,胸中憋着一股气无处宣泄,顾十三娘抬脚几下,便将几个绣墩踢得老远。
“是!”仆妇回声作答,怔怔一刻,又赶紧弥补了一句,“并且那小姑子出乎料想的还很听话,一言不发便去跪了。”
顾十三娘却浑然不在乎,仍旧一副肝火冲冲的模样道:“母亲,我不明白,她不过一庶女,您为甚么要替她说话?莫不是,你还怕她不成?”
一众仆婢再次紧跟而上,几人穿过一片竹林,走上长廊,假山碧池从旁而过,行了不过几步,却又见张氏停下了脚步。
“但是母亲,我想要柯亭笛,我想要她从张家表哥那边骗去的柯亭笛。”顾十三娘不依不饶,“只要您从她那边给我要来柯亭笛,我今后就不会再闹。”
婢女想要规劝,但一个字都还没有吐出,就听得“噗”的一声,脸上一烫,倒是被喷了一脸的茶水。
张氏带着几名老仆走了出去。
仆妇们看着她神情无法隐含感慨,心中也跟着担忧怅惘,忙劝道:“夫人,十三娘还小,府中请了夫子讲授,今后十三娘子的性子必然会变的,再说了,夫人不是另有小郎君吗?”
顾七娘惊奇的瞪圆了眼,不平道:“阿娘,你为甚么要罚我?”
顾十三娘这才缩了归去。
张氏走了出去,几名婢仆跟上。
“十三娘,母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,即便她是庶女,那也是顾家之女,你作为顾家长房嫡女,怎能如此没有容人雅量?”张氏厉声斥道,“这件事情到此为止,今后不要再混闹了!”
下仆们连连道是。
“刚才十一娘有句话说得好,君子有九思,无真凭实据,便不成妄下定论。”虞氏一边望着窗外,一边对顾七娘说道,“这句话,你要服膺!”顿了一声,又寂然道,“你也去将《论语》与《庄子》誊写十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