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氏哼了一声,不满道:“小小年纪,如何好如许咒别人,如果普通小儿吵嘴也就罢了,竟然敢咒我家三娘给人做后娘!还说我家三娘暴虐,这如果叫高家大姐闻声,又得跑来讲一顿酸话!”
很多人家的妇女不肯为丈夫纳娶二房,甘愿买个小丫头,生下一男半女后,就远远打发掉。如许既能为家中开枝散叶,又不消担忧小妾仗着庶子庶女作妖。
姐妹俩的年纪还小,都梳着小抓髻,发间缠了根玫红绸带。穿一身淡青襦衫,内里罩一件对襟茶褐色棉褂子,底下系一条红黄间色裙,裙角暴露月白缎子绣红花绣鞋的尖角。
周氏不是刻薄人,对大女人不坏,大女人走了后,她把李昭节和李九冬姐妹俩当作本身的孩子一样对待。不过她脾气急,平时说话嗓门大,姐妹俩都有点怕她。
周氏听了这话,立即搁下锅铲,面露不喜,蹙眉道:“朱家大娘真如许骂你了?”
这会子藕汤已经熬煮了两三个时候。
老阿姑是间壁朱大郎的老娘,因着辈分高的原因,邻里都要尊称她一声“姑”。这老婆子长得精干细瘦,为人最是重男轻女,又吝啬鄙吝,整日守着家里的私房,不给儿媳、孙女一个铜板。
她能魂归附体,来到大明朝,天然是有一番机遇在。可这份机遇,是老天奉送,让她好生珍惜光阴、充分度日的,毫不是叫她来大明朝受委曲的!
两姐妹一样着装,一样发式,打扮得如同双生儿普通,亲亲热热坐在堂屋地下铺设的簟席上分吃果子。
李绮节吸了吸鼻子,复又盖上盖子。
李绮节叮嘱两个堂妹莫要吵嚷,给趴在小几上熟睡的李大伯披了一张薄棉被。
李绮节和朱家大娘子势同水火。
周氏炸了一碗面糊鲫鱼仔,又炒了一碗扁豆,一碗白米虾,一碗豆角,一碗嫩莲子,接着便烧半锅开水,将舂好的稻米倒出来煮。
李绮节冷声道:“我骗婶子何为?婶子如果不信,能够去问问昭节和九冬。那天她们两个在外边踢毽子,朱二娘和朱三娘走过来,想哄她俩的毽子。那毽子但是我亲手扎的,用了有三枚铜板呢!我天然不肯叫朱二娘她们白白抢去,那朱大娘就跑来把我一通骂,间壁好几家大人都闻声她骂我了。”
当时还是正月里,朱大娘从李宅门口颠末,看到李绮节坐在门前吃柿子饼,顿时牵着mm朱二娘和朱三娘,上前讨要。
李绮节吃得正欢呢,俄然间冒出几个小娘子一齐来找她要吃的,态度还非常霸道,她当然不想给。
李绮节住在李宅时,常常听到朱家娘子吵架几个女儿的声音。大夏季里,烧得通红的铁钳,直接往女儿身上抽,也不怕烫坏女儿的皮肉。
刘婆子拿着一把磨得雪亮的蒲刀,蹲在地上,一边斩鸡块,一边笑着插话:“三娘觉得大家都像我们家,顿顿都能吃白米饭?连镇上的财主老爷都不敢每天吃米饭呐!也是官人和太太勤谨,又会过日子,也舍得与一家吃喝,家里才吃得这般好。乡间人家,一年到头,大半都是吃的豆饭、苕饭加米糠。老阿姑扣扣索索,只晓得存私房钱,他家大郎整日苕吃哈胀,啥都不干,还跟着一帮飘荡后辈打赌吃酒,把好好的地步、果林丢下不管。朱家娘子跟着老阿姑度日,一家几个小娘子,每日都只吃两顿饭,餐餐都是寡水面条,要不就是蒸豆糠馍馍吃,把几个好好的女伢仔瘦的咧!只剩下一把骨头!现在好轻易生了个小孙孙,老阿姑也不晓得心疼,还是不肯给朱家娘子炖些汤水补养,还整日捣蛋,嫌弃朱家娘子没奶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