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志丙老是念着李莫愁有伤,不肯让她夜行赶路。硬是要寻一个住处,暂住一晚。李莫愁反面他争论,便也顺了他的情意,又被他背负肩上,远远近近去寻觅。
李莫愁一阵揪心,更是怜惜,暗道:“我不过走神一刻,他却觉得我防备于他。他如此过激反应,或是真做了天大的错事。”只是她此时已然不肯揭露,好端端出屋来劝,将人拽一把,只说:“甄师兄,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有些事,畴昔了便畴昔了,你不必如此。”
甄志丙看着李莫愁喝完水,又来替她擦嘴。李莫愁刚要禁止,不料被他一把捏停止,轻叱道:“你别动,我来。”话语中带了几分倔强,却更多和顺。也不管李莫愁如何心机,自是替她擦净双手血腥。
甄志丙不断说些好话,又是嘘寒问暖,实足和顺。李莫愁心中庞大,口中却无话,只是任由他作为。看着他当真细心替本身擦拭血渍,听他语气体贴,神情中竟无一丝邪念,不免出现一丝迷惑:“他如此朴拙对我,又怎会轻渎于我,莫不是……莫不是此中有甚么曲解?”
李莫愁心中一沉,暗道:“莫不是师妹追杀他?真若如此,那当日郭女人之言,便是千真万确了。但是……”她心中冲突万分,已然不肯再想。忽的起了性子,竟想让甄志丙本身来讲,也好弄个明显白白。
甄志丙顿了半晌,忽的长叹,而后苦笑道:“我……你……不瞒你说,我是被人追杀,从襄阳逃回终南山来的。”
“莫愁,你还不舒畅么?本身能走么?”甄志丙眼中颇多体贴,又道:“此处毕竟不成久留,就怕蒙前人寻来,我……我还是带你入城去。”
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,只是想着:“她似浑然不知,我又如何能说。此时开口,她恨我杀我事小,万一悲伤哄动内伤,又如何是好。”这般想着,便定了念。但要比及李莫愁伤好,便通盘说出。
“君子!哈哈哈,君子?”甄志丙忽的疯颠,竟是夺门而出,直冲出屋外,在野地里一阵狂吼,“我不是君子,我不是君子!我不是人!”
又背着李莫愁走了几步,才道:“那是我本身犯下的弥天大错,是故有人上来索债了。逃得了一时,终也逃不过一世。”贰心中想着:“龙女人那日听到了我和赵志敬的对话,便如此仇恨,要杀我为她师姐报仇。现在莫愁在我身边,却似不知当日之事,我,我如何启口。唉,不管如何,我老是大大对不起她的。”
她一时胡涂,心念越想越乱。甄志丙于她而言,毕竟是兄长普通。当年大闹陆家庄婚事,若不是他尾随相救,悉心顾问,循循善诱,说不准江湖中便多了一个女魔头。
李莫愁感受异变,诘问:“你如何了?”心中倒是想着:“莫不是你用心跟踪我,被我说破?莫不是你真的心存不轨,现在尽是虚情冒充?”如此一想,便觉被他背在身上,略显讨厌。
李莫愁望他一眼,也不跟他辩论,只道:“没甚么,我总还是练武之人。”说完,独自取了吃食,细嚼慢咽起来。甄志丙见她能吃,天然也未几言。
甄志丙拿了弓箭又放下,叹道:“可惜我不会使它,不然也可去打些野味。”李莫愁道:“打野味做甚么,我们不是带有干粮么?”甄志丙道:“那些面饼又冷又硬,你有伤在身,如何吃得。我削发人自是不消说,但你又不是真削发……”忽又感喟道:“唉,我老是无用。”
这一番答复又是大大出乎李莫愁预感。李莫愁道:“被人追杀?是何人?”甄志丙又是苦笑一声,却不答复。
甄志丙一惊一吓,吞吐道:“这事,这事……”李莫愁接道:“好了。天下事,最大不过国仇,其他事今后再说吧。”她说完便转了话题,只道:“甄师兄,内里天寒地冻,我们进屋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