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绩本觉得郑甲的异能该是和“甲”字相对,近似于金钟罩铁布衫一类,千万未曾想到他的异能对应的是“假”字。“假,非真也。”郑甲的异能,便是营建假象,利诱敌方。
第十章
言及此处,李绩望向郑甲,笑的感慨,“本日我还是你的将军,说不定哪日,我要听你的号令了。”
她语音刚落,李绩正要说些甚么,却忽见宦娘及郑甲均是神采一变。这二人本身有异变以后便视觉听觉等均变得分外灵敏,是以李绩也倏然握住腰间刀柄,严峻起来。
微微蹙了蹙眉,李绩举杯,浅酌一口,随即沉声问道:“郑甲此后跟着我。宦娘,你有何筹算?”
三人技艺极快,不一会儿便将侯府内的奴婢将士十足唤醒。世人多数已经入眠,现在被镇静唤醒,皆衣衫不整,心有惊吓。宦娘刚护着沈晚出了屋门,到了宽广地儿站好,便倏然感受一阵地动山摇,地下传来阵阵巨响,恍若闷雷,又恍如果怪物的狂声嘶吼。屋梁椽柱,错折有声,地动乍然短长起来,间间房屋仿佛弱不由风的女郎般随之颠动,轰然一声,灰尘四起,墙倾屋塌。
低头一探,李绩喘着粗气,心中稍定。却本来宦娘因身有异能之故,反应分外活络,已扒住了沿壁的边沿。巨缝底下,火光烈烈,落下的人们都来不及反应便被燃烧了个洁净。李绩拽住她的胳膊,使了使力,便将她拉了上来。
宦娘眼明手快,见李绩刚出屋子,木梁及瓦片正冲着他的头顶直直坠落。她神思一凝,将最为紧急的几根木柱换做地上的残枝碎叶,顷刻间李绩便感遭到头上被一堆树枝及花叶砸中,虽也异化有断瓦,却并无大碍。他拂去顶上树叶,乍然了然,定睛向宦娘看去,却见她已在发挥异能救其别人了。
正怔愣时,他发觉震惊愈发狠恶起来,本来坚固丰富的大地遽然如柔嫩绸缎普通扯破开来,道道裂缝,恍若怪兽的血盆大口,愈变愈大,不竭吞噬着出错坠下的哭号之人。世人本来由郑甲领着,已在天井内安整下来,此时见又生变故,不由得慌不择路,四奔而逃。有的坠入裂缝当中,直入深渊,有的往屋子里逃,复又被梁柱砸中,昏迷倒地,有的被人踩踏,倒在地上,不住哭喊。
“目前异能者尚少,这个国度的命脉,还在石家手里。君君臣臣的端方,我们都还得守着。”李绩微微摩挲着瓷杯,“今后如果异能者愈来愈多,那便是腐索驭马,大道将覆。”
李绩心中一惊,心道这沈宦娘果然心机精密。他并未几加粉饰,抬眼看她,恍若无波无澜的眸子里隐着的情感分外庞大,“你说的没错。良禽择木而处,我即使身无异能,可比起平凡人来也要强上很多,普天之下,但论工夫拳脚,能赛过我的人不过五六。官家昏聩,太子温吞,皆非良主。燕王殿下怀才抱器,尊贤爱物,武能威敌,文能附众,对我亦有伯乐之恩,实乃我心中的治世之选。”
贰内心实在有些庞大。行军多年,一朝负伤,贰心中本就尽是憾意,现在能够重回军中,实在令他欣喜若狂。只是这异能……他夙来是个直率男人,若今后要靠营建假象来保存,来自保,来制敌,他当真于心难安。
郑甲赶紧正色,心中一凛,说道:“将军知遇之恩,郑甲不敢健忘。郑甲必平生跟随将军,惟命是从,马首是瞻。”
宦娘虽因利用了多次异能之故而略略有些衰弱,却仍试着将飞速坠落至红色深渊的人们“换”成其他事物,可却并无感化。
夜空殷红如血,不见星斗,不见弦月。四野之上,断壁残垣,尸首横陈,哭号之声不断于耳,分外凄惶绝望。空中之上,裂缝道道,最宽的已近乎沟壑,自裂缝边向下望去,火舌高张,赤炎赫赫。院落以外,活死人,变异怪兽,仍在游走、冬眠,等候着吞噬活人,以期大快朵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