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丈在屋中坐直了身子,道:“不睬世俗是你,偏疼浮华还是你。随你去吧,两日以后,我便要回北川去,这里,估计又是无人之地了。”
苏子澈到底年纪小,经不得引诱,听了老丈三言两语的引诱,竟然就随他入了深林。山路难行,又渐行渐窄,以趋于无,水流潺潺,听声迷离。苏子澈回顾望向身后,深山密林,再无人迹,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别致,只是跟着一个陌生人一起狼狈地行来,倒真是破天荒的新奇经历。
直至两块巨石阻了前路,苏子澈才生出犹疑之意,那老丈顿在巨石中间,转头笑道:“你莫不是心疼那身衣服吧?”他毕竟幼年气盛,听不得教唆,顿时将衣服下摆撩起,学人模样从巨石之间挤了畴昔。晋有武陵分缘溪而上逢桃花林,于林尽水源处见人家,现在巨石以后虽无人家,却也有古旧屋棚,闲潭落花。苏子澈暗自忖道,如果闲时无处可去,倒是无妨来此处悄悄心,这里地处山间,位置偏僻,鲜有人迹,该当不会有人相扰。只是山中无甲子,寒尽不知年。外间即使天翻地覆,在此怕也没法得知,苏子澈忽而转眸轻笑,问道:“老丈,你将我拐来,却为何事?”
苏子澈行至溪边树下,望着枝桠里漏下的光彩,不知为何便想起暮年随兄长北上,在雪山林间打猎的那次,两地之间虽是千里相隔,但这林间的熠熠光彩与清冷的北风倒是普通无二。他想到兄长,立时哼道:“你只道笛声清冷,又岂知是我情之所钟?”那老丈却没听他说话,早已进得板屋当中,拿起桌上的酒葫芦,朝着屋外喊道:“小郎君,可瞧见刻了三横的那棵桃树了么?树下有两坛子巴乡酒,是老夫从蜀地带来的,送你了。”
那老丈不知想到甚么,勾了唇浅笑:“我非都城中人,住不了好久。这世外桃源之地,闲着也华侈,如果你能经常来散散心,也算是没有暴殄天物。”他行至溪旁,意有所指道,“郁气伤肝。春季万物生发,这流水之声、花开之声,总好过笛音清冷。”
林间一片碎金洒落,虽是落日无穷好,可叹近傍晚。
那老丈原非无功受禄之人,但是少年之言却让他生了踌躇,他行南走北布施伤病之人,自是没少遇了费事,若此玉佩真能令他逢凶化吉,便是收下又何妨。如果这少年今后有何需求,他再行酬谢便是。因而老丈笑语回他:“如此,那我便敬谢不敏了。”言罢微微正色,嘴角仍含了笑意,“鄙人北川药王谷林云淼,若你今后有需求我的处所,可遣人知会我一声。”
苏子澈朝人微微点头,回身而去,踏出门时俄然想到一事,留步回顾,恍然笑道:“北川,本来你来自药王谷。”北川药王谷申明远扬,以一颗悬壶济世慈悲心,救天下百姓于病痛当中。苏子澈尝听人提起,心下非常敬佩,虽说此人行动怪诞,可想到他或许是药谷中人,内心好感顿生。他当即解下踥蹀上的一枚黄玉麒麟佩,抛了畴昔,道:“这玉佩赠你,如果赶上甚么费事,可拿此玉佩找本地官吏处理。”
入夜风寒,苏子澈虽是借了酒力还是不敌朔风凛冽,贰表情沉闷不肯多言,又见对方年龄已高,口音非都城人士,更不想与之胶葛,低声告罪:“是我叨扰了老丈的清梦,还望老丈勿怪。”言罢微一欠身,回身便欲拜别。
他那日在球场与赵美人起了争论,内心极不痛快,干脆去竹醉酒楼吃酒,待到酒酣耳热之际,又醺然独往闲云亭时,却见亭中已有一人和衣而卧。
苏子澈看着本身踥蹀上系的快意龙纹白玉佩:“那天打完马球,我一小我去了南山……”他忽觉讲错,歉意地对陆离笑了笑,“下次定然不会单独出城。”陆离道:“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你一个。”苏子澈道:“我晓得不该了,你不要奉告陛下。”陆离看着他道:“晓得不该去还去?”苏子澈笑道:“下次不会了。”他见陆离言语虽有责备之意,神采却能窥见几分放纵,知他不再计算,便将当日的景象一点一滴地娓娓道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