益园南门在望，重重动机在我脑中闪过。“自来帝王家，家事便是国事，也难怪先帝难以决定。”
我悄悄向上望去，但见皇后身着紫云金凤曳地广袖长衣，戴着赤金璎珞项圈，脂粉浓厚，珠翠满头。面貌只算得中人之姿，比之周贵妃固是远远不及，连陆贵妃也比她多了很多安闲平和之气。
宫人们这才揭开盖子。皇后的早膳，不过是御田粳米粥、白面饼与八样小菜。我这边是粥与面饼，小菜减半。悄悄用完早膳，皇后便斜倚在榻上，我背靠苏绣屏风，坐鄙人首。
礼毕，桂旗引我在皇后劈面坐定。皇后浅笑道：“先用膳吧。”
皇后的双手略显粗大，染了鲜红蔻丹，又戴了四枚鎏金点翠护甲，金赤华光更增肌肤的焦枯之色。皇后道：“宫中多年都没有新人出去了，这一次陆mm做主选出去的这四位女人，公然都很好。”
但见百鸟朝凤的照壁后，是两溜青花云凤纹大瓷缸子，各植一株石榴树，深翠之间殷红点点，似泼了一树火星子。北面阶下两盏铜铸白鹤衔梅宫灯，两道石阶之间浮雕龙凤呈祥的图样。宫苑东西各一个汉白玉雕栏的大池子，养了几百尾金鱼，池底伏着碗大的龟，水上漂着浮萍新荷。
忽见屏风后紫影一闪，内官唱道：“皇后驾到。”世人赶紧起家恭候。
升平向身边的宫女道：“别忘了备一份贺礼给各宫的女巡女史送去。”那宫女恭声承诺。
皇后道：“今后在二皇子身边，平常琐事一概不消理睬，你尽管代本宫看住他的功课便好。二皇子的年纪小些，倘或力有不逮，你要替本宫多多留意才是。”我忙站起，慎重承诺。
礼毕，皇后笑道：“两位mm来得早。”
我问道：“升平长公主是谁？”
我浅笑道：“谬承殿下玉赞，臣女愧不敢当。”
升平点头道：“也罢，该归去了。”说罢拉起我的手，将一串红珊瑚梅花香珠笼在我的腕上，“本日巧遇，相谈甚欢。仓促未曾备礼，这串香珠就赠与大人。大人无事可常到漱玉斋中来谈讲，本宫谨侯。”我忙躬身伸谢，恭送长公主西去。
皇后叹道：“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，只盼着孩子们好。你看二皇子，那么小就要去上学。他凌晨一走，本宫便坐立不安，一天要遣人去看好几次才放心。又怕学里的吃食不好，每天在宫里做好了送去。”我低头不语。她忽而转了和顺亲热的口气道，“现在你来了，本宫也就有了臂膀。此后你便替本宫看着皇子读书，有甚么事，及时来回本宫。”
正说着，已进了益园。但见园中佳木葱笼，奇花盛放。顶头一方奇石耸峙，薜荔女萝，垂累而下。一道清流自石上倾落，上面一方小池，浮叶白，青郁敬爱。一道水路将池中之水引出，流向不远处的一方澄塘。塘边小径的竹架上，鲜艳紫藤随风飘摆，又有十几株老柳，似少女在湖边沐首。小径东西各有四方亭筑在高高的石台之上，石阶以汉白玉砌成，雕着详确新奇的花腔。我沿小径缓缓走到西亭，但见亭上誊写半云二字，摆布联曰：“云开一嶂碧，萝合半山青。”
升平笑问：“未知朱大人芳龄多少？”
芳馨轻声道：“这像是升平长公主的声音，女人该下去迎候。”
锦素忙起家回道：“皇后赐臣女居于永和宫悠然殿，臣女感念天恩，自是无事不对劲。哪另有一丝不好？”
乳母拉着高曜的手走入椒房殿，见了我，不觉一怔。高曜问道：“嬷嬷，这位姐姐是谁？”
忽见桂旗引了一个三十二三岁的女子出去，她右手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，左手拉着一个与高曜年纪相仿的男孩，身后跟着史易珠与十几个奶母丫头。只见她身着浅碧色桃斑纹长衣，只以青玉簪挽发，道骨清寒，安闲超脱。但是容色清艳，可谓清到极处，又艳到极处。虽说升平长公主的芳华容颜足以耀人眼目，但她的仙颜倒是追魂摄魄的。我呼吸一滞，不觉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