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渊道：“不必了。”
“遵旨。臣女闻声贵妃对太后说，学武之人最神驰六合之长久广袤，又说放不下三个后代的仇，要出宫去寻求本相。别的再没有闻声，不敢妄言。”
太后叹道：“这便是你闭关数旬日的所思所想么？”
紫菡道：“张女御在仪元殿外撤除外套、脱了鞋子、又散了头发，苦苦要求，陛下就是不睬，还把奴婢也赶了出来，只留了简公公和良辰姑姑奉侍。女人，陛下这般喜怒无常，奴婢惊骇。奴婢不想留在定乾宫了。女人去把奴婢要返来吧。”
我发笑，望着西面高高的宫墙道：“不错，今后她便自在安闲，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了。”
事已至此，也不得不鼓起勇气，去面对天子。我强抑心底出现的深深惧意，深吸一口气道：“我极力就是了。”
周渊道：“彻夜。”
我不动声色道：“搬出我来？”
“臣女当时站得远，又一心在想如何为太后绘像，是以只听到些只言片语。陛下恕罪。”
我点头道：“明天在济慈宫听到的话，一句也不能往外说。这后宫，就要有一场大风波了。”
从济慈宫出来，已是流霞满天。百般残暴的色采随便铺陈，仿佛画者偶然染就，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。入宫四年，我竟然从未好好赏识这日落之色。绿萼在我身后，捧着太后犒赏的百般物事，问道：“太后夸女人的画好，又犒赏了这么多，女人如何还不欢畅？”
我低头一看，果见她淡紫色的长裙上尽是汤渍。紫菡接着道：“陛下斥责张女御妄议，又叱骂她对升平长公主不敬，寝殿规制僭越。命人拉出仪元殿杖刑。”
太后感喟道：“如何不记得？这么多年没有归去，红玉山庄的玫瑰都开了吧。”
太后道：“你明知他在和你负气。这些年他一心待你，几时纳过新宠？”
天子略清一清嗓子，谨慎粉饰好统统的不平，缓缓道：“你在太后宫里作画，可曾瞥见贵妃前去存候？”
我见小简双唇枯燥，忙命绿萼斟茶来。小简也不客气，接过茶盏，一口饮尽，抬袖一抹嘴道：“田女御走的时候，陛下正要惩罚张女御。厥后连皇后都抱病来劝着，都劝不住。也是……现在大家都说贵妃是世外高人，瞧不上这泼天的繁华，也瞧不上这十几年的伉俪之情，一心归隐去了。更有甚者，说贵妃只想着本身留在辅国公府的小儿子，又回辅国公府去了。陛下正想不开，张女御便说甚么值得不值得的话，正戳中把柄。奴婢束手无策，这才搬出大人来。”
我笑道：“我何曾不欢畅？只是有些伤感罢了。”
太后一惊，伸手虚扶：“渊儿你这是……”
周贵妃道：“谚弟怜我十年，渊儿戴德不尽。现在他有新妃做伴，渊儿很放心。”天子名叫高思谚，周贵妃——不，现在她既以小字称呼天子，便是要弃绝本身贵妃的身份。今后今后应唤她周渊。
皇后微微一笑：“你亲耳听过太后与贵妃的说话，陛下不信你又信谁呢？天然，这也是你应对恰当，陛下又看重你的原因。陛下这两日带着信王、昌平郡王和弘阳郡王去畋园打猎散心了，想来是放下了。”
周渊道：“出了宫，也能寻求本相。”
太后道：“你放得下义阳和显儿的仇么？”
“那你可曾闻声太后和贵妃说了些甚么？”
接下来的两天，天子非常安静，对贵妃出走之事只字不提。听芳馨说，李演和小简整日战战兢兢，恐怕触怒天子。我或是躲在文澜阁校书，或在漱玉斋作画，无事毫不过出。但是到第三日，我最担忧的事情还是产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