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朝结束,刚巧凌晨,日出东方,橘色的光芒照在六合之间。
昙醒之过分传奇,乃至豪门后辈十有九道“读书之人,莫不欲效长春昙阿胡。”
他们想起了阿狸的父君,也就是先帝司马元的侍君,曾经的晋国首富楚成君。
明珠一样的少女,年青的女帝,三年前还躲在姐姐怀里抽泣的小女孩儿,现在已经坐了三年的皇位。
谁让他的宝贝女儿不高兴,楚成君就用金子砸,砸到她女儿高兴。
阿狸很欣喜,他终究穿上了大司马的官服,这鲜血般的红,真的很配他。
那里又有这么多若不是呢。
乱臣贼子天然不会埋在泰陵里。
豪门布衣,少登高位,平步青云,自是遭到不竭的驳诘与明枪暗箭。幸在卫澜川爱才心切,一起保驾护航,悉心种植,这才有了本日宦途对劲,出息大好的大司空。
昙醒之喜好穿红色的衣服。深红浅红绛红,石榴红珊瑚红胭脂红,穿在他身上,不觉俗艳,反而有种独立乱世,翩然脱尘的风韵。
幼年的女帝被两大隐患日日环抱,众臣的表情岂是一个“卧槽”所能言之。
几十年前大晋闺中有句打趣话,“柴米油盐酱醋茶,胭脂水粉肚兜袜。嫁郎当嫁谢七郎,替你操心操到家”,谢七郎就是现在这怒发冲冠,壮怀狠恶的谢伦谢大将军。
昙醒之,本籍长春郡,奶名阿胡。
“不是。”
楚家的罪名则是通敌卖国,阿谁“敌”便是扶余。
阿狸五岁时,摔折了腿。不全之身,没资格担当大统,她从太女之位上退了下来。三今后,楚成君捐了七千铁甲战船,给阿狸换了个琅琊王,富庶之地,一世无忧。
楚成君的罪名是毒杀皇夫谢慎,就是现在女帝司马妩她亲爹,大将军谢伦他亲儿子。
那年长春郡里,觉得能并肩笑看长春;那年白头山中,觉得能执手一到白头,可最后……
阿狸走到谢伦身前,面色安静道:“天时人谋,都有倒霉。现在都城尚是大雪纷飞,长春郡更是冰封千里,远途行军,长路跋涉。且我东府兵将半数以上皆为江东儿郎,难耐北地冰冷,尚不说能不能到长春,就是到了,深切敌方要地,地形不熟,粮草转运不济,就是个死。”
司马呦奶名阿狸,她的确是只不太和顺的山狸。
阿狸不愠不怒,只敲敲扇子,笑道:“不知谢将军,您那东府兵下的三万铁甲军练习得可还好。”
“陛下!臣愿亲率东府兵将,渡江北上,杀回长春郡,诛灭扶余!”
“不是。”
提及昙醒之,他实在算是个传奇式人物。
“阿胡……”
不出所料,此话一出,谢伦脸上就挂不住了。神采青红瓜代,双眼下肉突突直跳,又恼又羞的模样好笑至极。
梅花树下的几个小侍郎远远瞥见阿狸,赶紧过来见礼。
“阿胡,我睡着的时候,你是不是偷亲我了啊?”
待人去殿空,走到殿门口的阿狸俄然转回身,毫无神采地看了一眼那闪着暗光的高椅,司马妩方才坐过的位子,应当另有温度吧。曾经的她与阿谁九五至尊的位置只要一步之遥,若不是摔断腿,若不是父君被凌迟,祖父一家满门抄斩,若不是……袖中的双手紧紧握起,又缓缓松开。
豪门后辈大多有一个成为昙阿胡的梦,可又有几个有他那般的文采,手腕,风韵和境遇……
人老了,操心的事情也愈发多,风声雨声八卦声,声声入耳,家事国事天下事,事事得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