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寿通这几日正在考核从枣阳县内提拔入赵营的一批新进医者,手上虽忙,然接到呼唤,还是一刻不敢担搁、马不断蹄赶了过来。路行云引他入牢房看了马光春,果无大碍,马光宁这才安宁下心来。当日世人各自分离,商定下次再来看望马光春,傅寻瑜与李万庆各回居处,马光宁一行人也被安排到了一院落休歇。
路中衡点头道:“即便如此,我等也要以防万一。这既是我缧绁中端方,也是对尊兄卖力。马统领了解则个。”说着以目表示,三个牢子当即上前,押着灌三儿拜别。那灌三儿虽莽勇无匹,可当下倒是耷拉着脑袋无半点抵挡,乖乖由牢子们牵去了。
是夜,万籁沉寂,半夜天的梆子敲过,傅寻瑜穿戴亵衣披着暖袍,仍然坐在配房桌前研读书卷。油灯闪动,将他的影子映在门棂上。一个呵欠打过,他伸伸懒腰,掩卷正筹办洗漱,“笃笃”声传来,有人在拍门。
傅寻瑜顺着他的话说下去:“是以,在缧绁内,你二哥将这些都说给了你,自发愧对你大哥,求断念切下,才让灌三儿把他扼死,好还了这笔帐,一了百了?”
马光宁惨痛道:“不错。约莫一个月后,我大哥便暴毙而亡。我大哥死前猜忌心甚重,除了我与二哥及嫂子吕氏,无人能近其身三步内。当时仵作验看过,只说是中风而亡,旁人自无多疑。我也信了这话很多年,没成想,缧绁中,二哥亲口承认,当时是他下的毒,乃充足砒‘霜,毒死五头牛都不成题目。”话到其间,哭声更切。
与马光宁告别后,路上李万庆忍不住问傅寻瑜道:“老傅,事出变态,明显我们不在那会儿,马家兄弟间有些猫腻,如何不将他问出来?”
马光宁轻叹数声,将右掌按在桌面上,思忖很久,方道:“傅先生既然猜获得我来,必也猜到了我想说甚么。”说着,抬开端面带忧愁道,“先生晓得,我不顾存亡来到范河城,只为了救我兄长一命。但直到本日我才发明,关键我二哥性命的,不在你赵营,而在......而在我二哥本身。”
马光宁轻咳一声,道:“天然能找到。”言下之意,两人各退一步,相互一问都不必答复,算是扯平。
路中衡知素以体力绝伦著称、传言中三拳能打死一头老牯牛的灌三儿出身马家家仆,对马光春非常虔诚,以性命交托,如何这时会俄然脱手扼杀马光春,便问道:“马统领,刚才究竟产生了甚么事?”
“马统领,等你多时了。”傅寻瑜说道,“门闩未插,推开便是。”
傅寻瑜暗自点头,低声与路中衡说了几句。路中衡招过三名牢子,叮咛道:“将灌三儿带去别处看押。”又道,“敏捷去叫牛大夫来此。”
“不长脑的主子,叫你掐便掐,真掐死了我二哥,将你剁碎了喂猪喂狗!”马光宁挥拳乱打向灌三儿,灌三儿跪在原地任他殴打,矗立背脊恁是纹丝不动。
傅寻瑜等人苦笑着安慰他出了牢房,回到一墙之隔的库房内。路中衡与李万庆几次摸索,想从马光宁的口中套出牢房中二马扳谈的内容,但马光宁守口如瓶,一个字都不肯提。傅寻瑜给路中衡和李万庆别离使个眼色,他二人方才尽量压下了迷惑,不再诘问。
马光宁点头回道:“恐怕不是。切当环境我亦不甚了然,但记得貌似在河南时,某次二哥执勤返来,大哥就忽将他召去。我当时在侧,但被赶出了营帐,在帐外便听大哥边骂边用马鞭抽打二哥,风景甚长,恐怕前前后后持续有一个时候.......”惋叹一声,“到厥后,马守应突入营帐,为二哥讨情,二哥才算得救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