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美人听了笑道:“倘若陛下连皇贵妃姊姊也烦绪了,那更无嫔妾等的立锥之地了。”
思卿白萧绎一眼,道:“方才我可没理睬宁嫔,接宁嫔话的,仿佛是你。”
萧绎问:“届时我们过嘉国公府观礼如何?”
这话固然驳宁嫔的面子,但倒是给思卿找台阶下。但是思卿并不接话,萧绎不由一僵。
萧绎问:“现下气消了?”
萧绎游移半晌,摸索道:“每日每夜,案牍劳形。恨不得有三头六臂。”
“我有件端庄事和你商讨。”
萧绎想替思卿理一理的鬓角,思卿侧头避开,萧绎道:“你先向我生机,反倒是你生我的气。”
萧绎一掌控住思卿的手,吻上思卿的脸颊,却被思卿用另一只手推开:“要我为你着想,除非……”
思卿笑问:“新夫人是哪一名?”
萧绎跟上去道:“方才下诏免除了江东金吾将军之职。”
“俗话说‘顺情好说话,干直惹人嫌’――”
笑意逐步从萧绎的唇边伸展开:“除了卿卿,再没对谁讲过。”
思卿笑道:“容姊那里的话,我又怎敢与陛下置气。左不过陛下瞧着我烦绪了,我又直说了几句惹陛下活力的话。等过些日子陛下气消了,也就好了。”
萧绎着家常的元青色褙子走进宁华殿,一众妃嫔纷繁起家施礼,唯独思卿岿然不动。萧绎笑命众妃免礼,又道:“本年南涝北旱,朕受天下扶养,确切应当俭仆。那日皇贵妃的谏言极是。朕已经下旨,处所不得再上贡瓷器珍玩。”想了想又弥补道:“特别是瓷器。”
萧绎向她耳边悄悄吹气:“你只当是为我着想吧。”
萧绎与思卿自这天起开端尚气,两人见面不说话。有容嫔周氏,太皇太后身边女婢出身,资格远在思卿乃至先皇后之上,为人贤淑端方,便从中补救,对思卿道:“皇贵妃在上,这话嫔妾原不该多口的。皇贵妃掌着六宫事,何妨设席,与陛下笑开了脸。现在陛下每日忧愁,嫔妾们也不好主张。”
思卿听了几个字,就拿起书来,口里“嗯”、“嗯”地对付着。萧绎无法,只好挑明问:“你暂理一理摆布内卫的事件好不好?”
“江东不再总领内卫,我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接任。若不是此次把江东推上了风口浪尖,我也不会这么仓促地免江东的职事。”
宁嫔闻声萧绎采纳本身的话,正恼羞不已,见思卿一味与萧绎僵着,又不由打叠起精力,双目放光。
宝鼎里的百合香舒卷出曼妙的烟雾,缓缓飘向殿顶,一室清甜。
太皇太后孝满后,今上迟迟不立皇贵妃为后,思卿的生父右相叶端明又被抚州贪腐一案所缠累,宫中哄传皇贵妃或无缘后位。而宁嫔出身左相何适之一族,是先皇后的族妹,又是太子的姨母,迩来风头大盛。固然容嫔资格深、琳嫔育有皇长女,但她二人出身都不高,皆对宁嫔退避三舍。
思卿一挥广袖坐下,也不看萧绎,道:“嫌我火气大,有的是莺莺燕燕等着恭敬你。陛下何必留在这宁华殿自讨无趣?”
“除非甚么?你说,我都承诺你。”
思卿仍旧不肯承诺:“我不揽这事,吃力不讨喜。我是个识时务的,不肯意自讨败兴儿。端王说我‘暴戾无德’,你觉得我不晓得?”
思卿不耐痒,摆脱道:“你不为我着想,反而叫我为你着想,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?我不吃这份俸禄,不管这桩闲事。”她伸出苗条的手指,在灯下白腻如玉,指上戴着米珠围紫晶的花丝指环,悄悄在萧绎面前晃了晃,一双明眸潋滟,含着几分滑头,含笑嫣然道:“别再摸索我,我是不会答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