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绎笑道:“你比来好大的火气。”
“除非甚么?你说,我都承诺你。”
“家有诤子,不败其家;国有诤臣,不亡其国。皇贵妃勇于诤谏,其心可嘉。”接宁嫔话竟然是萧绎。
太皇太后孝满后,今上迟迟不立皇贵妃为后,思卿的生父右相叶端明又被抚州贪腐一案所缠累,宫中哄传皇贵妃或无缘后位。而宁嫔出身左相何适之一族,是先皇后的族妹,又是太子的姨母,迩来风头大盛。固然容嫔资格深、琳嫔育有皇长女,但她二人出身都不高,皆对宁嫔退避三舍。
思卿道:“嘉国公府与肯与刑部小吏攀亲?老公爷高瞻远瞩。”
思卿在内间短榻上坐下,挑眉道:“有话直说。”这时和顺出去禀报萧绎,称礼部为秋闱之事请见,萧绎道:“早晨和你细讲。”便先去了。
宝鼎里的百合香舒卷出曼妙的烟雾,缓缓飘向殿顶,一室清甜。
思卿仍旧不肯承诺:“我不揽这事,吃力不讨喜。我是个识时务的,不肯意自讨败兴儿。端王说我‘暴戾无德’,你觉得我不晓得?”
思卿起家转入屏后道:“谁说我气消了?我几时气死了,还你个平静。”
菱蓁耳聪目明,领着宫人也退出了宁华殿,一时殿内只剩下了萧绎与思卿。
笑意逐步从萧绎的唇边伸展开:“除了卿卿,再没对谁讲过。”
萧绎一时语塞,思卿又说:“何况我居于禁中,文书来往,见人论事,样样不便。你亲掌两卫不好么?”
思卿白萧绎一眼,道:“方才我可没理睬宁嫔,接宁嫔话的,仿佛是你。”
灯烛灭,纱幕合。
“我有件端庄事和你商讨。”
萧绎着家常的元青色褙子走进宁华殿,一众妃嫔纷繁起家施礼,唯独思卿岿然不动。萧绎笑命众妃免礼,又道:“本年南涝北旱,朕受天下扶养,确切应当俭仆。那日皇贵妃的谏言极是。朕已经下旨,处所不得再上贡瓷器珍玩。”想了想又弥补道:“特别是瓷器。”
“俗话说‘顺情好说话,干直惹人嫌’――”
萧绎夺走思卿手里的书,轻声细语:“现在恰是多事之秋,我常常顾此失彼,宝钗无日不生尘。只要两卫统领不鼓吹,朝臣怎会晓得?你说见人传话不便――这也没甚么不便,派黄门官通传就是了。”
宁嫔闻声萧绎采纳本身的话,正恼羞不已,见思卿一味与萧绎僵着,又不由打叠起精力,双目放光。
琳嫔谢氏夙来寡言少语,那宁嫔何氏用帕子吸一吸鼻翼上的粉,不屑地撇了一眼容嫔,也不言语。
思卿不耐痒,摆脱道:“你不为我着想,反而叫我为你着想,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?我不吃这份俸禄,不管这桩闲事。”她伸出苗条的手指,在灯下白腻如玉,指上戴着米珠围紫晶的花丝指环,悄悄在萧绎面前晃了晃,一双明眸潋滟,含着几分滑头,含笑嫣然道:“别再摸索我,我是不会答允的。”
“之前陛下再繁忙,也从未健忘过皇贵妃不是。”世人不昂首,便知这腔调出自宁嫔何氏之口。琳嫔低头喝茶,容嫔从甜白釉花瓶里勾出一枝名唤“白鹤卧雪”的菊花玩赏,都不接宁嫔的话。
萧绎跟上去道:“方才下诏免除了江东金吾将军之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