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绎回懋德殿见端王,赏下很多古籍书画,道:“太皇太后生前遗言,选立皇贵妃叶氏为后。现在太皇太后孝满,中宫之位不成久虚,朕欲下诏行册封礼。端王叔是左宗正,你觉得如何?”
端王豁然展开眸子,问:“明天孟光时那边究竟是如何回事?”
端王改颜道:“臣有谏言。”
萧绎疑道:“竟然这么快就晓得了?是谁露了口风?”
一股异香幽幽飘来,思卿以袖掩开口鼻,眉头不由一皱——这清楚是迷香的味道。
萧绎无法问:“宁嫔又闹哪一出?”
端王妃并未安息,斯须便来了,见端王站在门边看天,笑道:“今晚下着雨,哪有月可赏?七娘子呢?”
李美人听了满脸不屑。
“江东的请罪奏疏?天然是留中。”
端王妃笑道:“本来七娘子在这里。不必多礼。”放下羹汤复对端霸道:“七娘子在,妾便先归去了。”
思卿圆不了谎,脸上一红,道:“她如果不使奸,能叫我抓住尾巴?昨儿早晨我闻声有动静,见有人在殿后鬼鬼祟祟的。我当时没言声,今早命人去殿后一瞧,殿后的花木被动过,从花丛底下挖出几只巫蛊木偶。我正愁找不出是甚么人干的,宁嫔就说她被镇魔了。”思卿忍不住一笑,“上面的把戏铁定是宁嫔病得奄奄一息,说是被巫蛊弄的,然后搜宫,从我殿里搜出镇魔她的木偶。我百口莫辩,就此玩完。”
恰如萧绎所料,翌日早朝,端王公然等闲让步,萧绎下朝径直到宁华殿对思卿道:“端霸道孟光时原系端王府长史,由他保举出任京卫批示使的,故而他有失策且保举不当之罪。言罢上疏辞政,并保举嘉国公沈江东领受兵部。”
盒里装的竟然是那位琵琶伎的项上人头!头颈部用石灰填着,口鼻宛然,明显被杀未久。
“这是端王府方才供奉给娘娘的礼品。”
思卿伏案核账核了好久,一手推开案头堆积如山的账目,月已西斜。她起家扒开窗前的纱幕,倚窗而立。伸手去摸烟斗,半晌没摸到,大抵是她迩来过烟瘾太勤,被她身边的女官藏起来了。
思卿会心:“‘小杖受,大杖走’,端王定然明白这个事理。他如果以退为进,只怕今后会生出更多变故。”
思卿横了萧绎一眼,回身坐下,低声问:“万一端王孤注一掷……”
“端王既然甚么都晓得,还是上表辞政,足见王爷对陛下有热诚之心。”思卿不肯与端王多费口舌,对付了两句便走开。萧绎站在懋德殿仪门前正都雅见思卿与端王扳谈的那一幕,见思卿走来,便问:“你方才和端王叔说甚么?”
“皇贵妃谬赞了。皇贵妃不但精于琴棋书画,武学修为也深,臣实在佩服。”
思卿面色寂然,挥手命宫人退下,对萧绎道:“端王方才莫名其妙地对我谈及武学——他大抵已经晓得孟光时是我杀的了。”
左相何适之是先皇后的伯父、现在东宫太子的母舅,平素与皇贵妃叶思卿之父右相叶端明反面,举朝皆知。摆布附近年来党争伐异,朝野多有非议。端王不欲再参与摆布相的党争,遂道:“本王已上表辞政,左相勿要多言。”说完拔脚便走,那左相何适之呆在原地。
思卿嘲笑:“老把戏,新招数,层出不穷。我如何晓得她唱哪一出?”
思卿伸手翻开盒子,盒子里散落着桂花香片,内里另有一个较小的套盒。思卿又将小套盒翻开,菱蓁吓得面如土色,几乎丢掉盒子叫出声来。
思卿道:“都起来吧。”
思卿道:“你去忙闲事吧。小厨房正做着藕粉桂花糖粥呢,我叫了内廷司的人叮咛筹办八月节的事,等糖粥做好了,给你送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