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千秋谋世 > 第五章 清潭水底 (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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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卿听了容嫔的话只感觉非常讽刺,一不留意吸入纸灰,又咳起来,宁嫔劝道:“夜里凉,我们走吧。”

“你不喝都冷了,叫他们再盛一碗给你。”

宁嫔摆布环顾一圈,眼神定在她的陪嫁侍女身上,喝道:“是你?”

思卿点头问:“浣画的事……”

沈江东的目光却有些恍忽,“我都传闻了,都传闻了。”

说完抄起手边的香炉就向她的陪嫁侍女砸去,但她病中有力,没有砸到。那侍女吓得跪地叩首不止,宁嫔又向思卿道:“你刚死了父亲,笑模笑样地来做甚么?你出去!”容嫔上前要劝,也被宁嫔一把甩开。思卿道:“容姊,你坐。”

萧绎皱眉:“吞金?”

容嫔叹道:“身不由己罢了。”

乘险叹王阳,叱驭来王尊。

思卿的面庞在灯影里俄然阴翳起来,她感觉胸口发闷,站起来翻开窗深深吸了一口秋夜的冷风,轻声道:“是死于……绝望罢?”

那婆子接过宫人递来的药渣,对着光芒仔细心细辨认了半晌,道:“药渣内里并无生附子,生附子应当是药渣被过滤掉以后加出来的。”

思卿看也不看他,道:“窗户上面不冷么?出去听不比听壁脚好么?”

一片群情声中,宁嫔的丧事甚是草草。时年朝廷空虚,台谏上疏“国有祖制,不成轻废应量力而为”,因为永陵吉壤尚未完工,宁嫔入殓后停灵于万寿寺先皇后的棺椁旁。停灵不下葬免除很多繁文缛节,诸样事件很快安排安妥。

萧绎走来坐下,端起案上的鹅脂普通滚热的牛乳一饮而尽。

萧绎笑笑:“二哥儿呢?”

容嫔叹道:“不幸人太多,不幸不过来,谁又不是不幸人?”

宁嫔俄然明白过来,也不知那里来的力量,俄然称身扑上前去,痴痴道:“孩子没了,我没用了,就要让我去死,拿我当枪使?这么多年,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何家,你们是我的母族,为甚么要算计我?为甚么?”那侍女的衣衫被宁嫔撕扯得不成模样,俄然有鲜血溅在宁嫔的脸上,宫人惊呼:“她咬舌了!”

宁嫔的陪嫁侍女浑身颤栗,膝行近前,思卿脱手奇快,只听裂帛声想起,侍女的袖口扯破,内里的事物洒了一地。除了香饵香饼、绢子、一副银三事儿,另有一只小小的锦囊,那医婆拾起锦囊翻开一看,叩首道:“启禀娘娘,是研磨过的生附子。”

思卿望着火堆,道:“她是不幸人。”

萧绎深深看了思卿一眼,道:“下午的事我都听容嫔讲了。你放心,我去措置,你好好将息,快养好病,我们去南苑住一阵,好不好?”

思卿的远亲兄长叶兰成为人清正,一贯与其父叶端明政见反面。这也是叶兰成挑选外放处所任职的首要启事。叶兰成大抵是听到了抚州案的风声,写这封信来讽谏其父尽早罢手的。诗中言辞锋利辛辣,无疑给一贯视脸面如性命的叶端明当头一击,叶端明的气愤可想而知。

思卿道:“她也恨……”

侍女答道:“是嘉国夫人送的。”

思卿回到宁华殿,感觉头痛欲裂,又狂咳起来。菱蓁出去禀报:“蜜斯,露初返来了。”

思卿点点头,松开宁嫔,宁嫔的侍女端着药碗从思卿面前划过,奉予宁嫔。

一只汝窑瓷盏回声而碎,菱蓁痴痴地望了大病初愈身形肥胖的叶兰成一眼,转头逃也似的跑出府去。叶兰成没头没脑地砸起来,江枫那里劝得住。此时有人在江枫背后道:“让他砸,要不他宣泄不出来。”江枫一转头,却见从抚州方才回京的沈江东站在本身身后。

江枫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你终究返来了。去……看看浣画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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