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太太嘴上不说,内心实在是有些不满的,不过,谢莫如一句话便将谢太太的不满消解了去,谢莫如问,“太太可见着胡家女人了?”
谢太太又叮咛孙子们,“在家听姐姐们的话。”
谢莫如笑,“天冷倒觉着精力很多,不似夏季,老是热的人恹恹的。”
张嬷嬷笑,“别的女人都是怕冷,头一遭听人说天冷令人精力的。”
谢太太道,“帖子一月前便送到了。”
素蓝笑,“两位女人皆是慧质兰心。”
胡家背后有如此短长之人,如果悄悄松松的被她个小小女子看破,她也未免看轻天下人了。
一主一仆叙着闲话,待梳洗安妥,谢莫如便去母亲那边一道用晚餐了。
中秋赐宴,早晨散的时候也很早。谢太太谢尚书一家四口回府时,谢莫忧已在丫环婆子的帮忙下□□安排安妥,正在跨院儿与几个弟弟说话,听到祖父母返来的动静,便带着弟弟们出来驱逐。谢太太听闻谢莫如在杜鹃院,也未说甚么,只是命人叫了谢莫如来,一道去园中弄月。
谢太太公然神采和缓,笑,“无妨,你既是暗里与我说的,我也只当不晓得。”可贵谢莫如不计算宁氏之事,肯指导谢莫忧。谢莫忧亦能低头就教谢莫如,便是两人不似别人家姐妹密切,能如此,已令谢太太欣喜。
谢莫如自嘲一笑,当真的沐浴一番,解了乏倦早早歇下。
谢松微颌首,奉侍着大妆的母亲与父亲兄弟一道出门,谢莫如谢莫忧送至二门,谢芝几个一向送到大门口。
谢尚书颌首,谢莫如岂止是沉稳,她的眼睛,能看到凡人不到之处,更可贵心性开阔,是故出息可期。除非胡氏女有谢莫如的才调,不然便如谢莫如所言,哪怕进宫,这后位也不是轻易坐稳的。退一步说,胡氏女倘真的有谢莫如的本领,那么,这后位储位不争也罢,老诚恳实的,今后外孙也是一地藩王。谢尚书道,“看来此次胡氏女及茾,承恩公府必然大宴来宾。”
晚餐后安息半晌,待下人备好热水,谢莫如便去沐浴了。泡在暖融融的温水中,谢莫如暗叹,不但天冷令人舒畅,天冷沐浴更令人舒畅。
谢太太道,“我在宫里也是这般劝娘娘的。”
越是节下,家中越是繁忙,上午姐妹二人一道将各院的中秋礼分了。中秋是大节,除了宫中犒赏,家中女眷有衣裳金饰,男人亦有新衫。下午谢太太则要进宫领宴,谢太太笑,“你们在家先安排着,出宫时候不会太晚,待我们返来,我们再一道弄月。”
幸亏宁姨娘被关,谢莫忧也沉寂很多,她耳根子软,也能听进疏导,方令戚嬷嬷心下稍安。
二人皆应了,谢莫如夙来话少,谢莫忧笑道,“祖母尽管放心,家里有大姐姐和我,另有一府主子,倒是祖母先垫补些,我也命人在祖母车里放了食盒,免得祖母大节下饿了肚子。”入宫领的是光荣,便是谢莫忧从未入过宫廷,也知那不是用饭的处所。
紫藤陪她去园中漫步,园中花木多被秋风所催,谢莫如常走的路上落满黄叶,紫藤道,“该叫婆子扫洁净,不然倒污了女人的绣鞋。”
须知谢莫忧能有本日,多赖戚嬷嬷之功。戚嬷嬷劝谢莫忧,“这人间朱门,内里宗族嫡庶,无不庞大。二女人想知大女人品德,一试便可。”成心让谢莫忧去就教谢莫如,也是让谢莫忧摸索谢莫如之举。厥后谢莫如出言指导,谢莫忧弹压了刁奴,将谢太太交给她的差使做好,戚嬷嬷反倒是不再多劝她。以戚嬷嬷之老成,自知过犹不及的事理,甚么话,说多了都成累坠,何况谢莫忧性子好强,倘她总说谢莫如之出众,物极必反,怕是会勾起谢莫忧抗逆之心来,倒不如让她自行体味。宁姨娘待谢莫忧自是没有半点儿差心,但宁姨娘为着正室之位反入迷障,实在担搁了谢莫忧。厥后谢太太托她看管谢莫忧,戚嬷嬷只得想方设法的将谢莫忧拉归正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