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房很快平静下来,摄政王屏退了一干闲杂人等,只闲闲地坐在榻上翻看几卷书册,不时问上一两句,口气倒是暖和。
她,是林七许。
林七许听出话语里的暗射,嘴里漫出苦涩之感,半真半假地答道:“情非得已。有些事即便晓得是错的,也没有体例。从今今后,妾身断断不敢欺瞒王爷,还望王爷宽恕。”
“妾身请罪。”林七许目光平视火线,无半分惧色,不卑不亢道,“今儿王爷在镜春斋外闻声的一番对话,是妾身用心叫她们去说的。这些日子,如王爷所见,妾身过得并不快意,只是王妃有孕,不敢冒昧打搅。是以连着几日,都让人重视着镜春斋那处。”
不过,这林氏的胆色终令他刮目相看。
且看王爷的神采态度,怕是早恼了她了。
分歧于燕竹的提心吊胆,林七许胸有成竹。这会儿,果不其然,王爷正坐着暖轿往正院走呢。王妃小憩醒来有了一会儿,一面用着安胎药,一面听燕喜绘声绘色地说着膳房和沉香榭的事情。
摄政王放下一卷诗册,非常讶异,伸脱手去扶她,道:“林氏,你做甚么?”
燕喜说得滚滚不断,一见王妃默不出声,也见机地闭了嘴。
“主子不怕获咎韩庶妃?”燕竹小声问。
换做旁的妃妾,自是要抓紧机会,各式阿谀奉迎,争宠献媚,说些和顺小意的话哄王爷高兴。像她这般掉了孩儿的,诉些委曲悲伤,和王爷一起怀想下落空的胎儿,都是不错的挑选。
秦嬷嬷上前回道:“回王爷,王妃胎气不敷,听太医的只卧床静养,一概不管。老奴和蔡嬷嬷,毕竟只是主子,只能按王妃理家时的旧例与韩庶妃说道。”
既心机分歧,何必惺惺作态。
好胆色,好战略。
有些忏悔,深切灵魂,毕生难忘。
“也难怪,镜春斋那位最是见风使舵,拜高踩低,一有些得宠,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。这林氏样样不如她,却有些气性,不是大家能踩一脚的。”
她有最深切的危急认识,洞察民气亦是一把妙手,摄政王实在就在等着她堕泪伤怀,与他提及那无缘的孩子,然后他略微安慰几句,此事,就完整揭畴昔了。
“你身子既已好得差不离,该有的端方礼数,一并都做起来。”摄政王欲言又止,定定看了她会,终扬长而去。
本觉得主子又恼了王爷,毕竟王爷拜别的神采并不镇静,嘴角有些发冷。谁成想是这般环境,不等燕竹问道,林七许便道:“这韩庶妃,接办管家大权不敷半月,又要交出去,想必是再也睡不好觉了。”
不但能忍着委曲誊写经籍,放心祈福,并且半分不提滑胎的事儿。统统灰尘落定后,还能不动声色地请罪。
只是,她不是那些打小金尊玉贵堆起来的闺阁蜜斯。
摄政王那里听不懂秦嬷嬷话里的隐晦之意,不过是韩庶妃见王妃卧病静养,不便理事,而秦嬷嬷与蔡嬷嬷又只是下人,一时有些盛气凌人了。
“多谢王爷。”林七许逼真地磕了个头。
摄政王妃浅浅道:“这么说来,另有些香火情。”林氏拉拢民气的本领令她实在刮目相看,这几日,燕竹过来回话,已不如以往般有一说一,有二说二了,尽说着些情面话。
林七许行动轻巧,行至书案前,执起墨笔,毫不在乎道:“获咎?获咎她和我有甚么干系,不获咎她,莫非另有我的好吗?”
“林七许,说过的话要铭记在心才好。”
王妃略有歉意,勉强一笑:“臣妾也传闻了沉香榭的事,王爷莫气坏了自个儿才好。韩庶妃,头回单独管家,王府碎务诸事繁多,出了不对,也还情有可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