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见你跟太子投缘,咱俩几年没见,他对你倒熟,抱着也不哭。”
甄皇后的宴席定在三月尾,三月廿六倒是令容的生辰,恰逢韩蛰休沐。
杨氏经他提示,也成心给令容道贺,便做主摆桌小宴,白日里女眷给她过个生辰,晚间伉俪再伶仃小酌几杯。
红墙朱门沐浴在春光下,里头半树海棠初绽,院里摆了两个铜瓮,养着荷花。北边侧殿的朱廊下,一盆盆花开得恰好,就着暖融春.色,开得热烈。
春光正盛,纱帘轻浮,照得全部殿内敞亮暖和。
先前杨氏虽跟甄家走得近,心中却明白, 一旦韩家权势渐盛, 引得甄嗣宗顾忌, 两家终会有比武之日。自韩蛰入相后, 甄家虽来往殷勤如旧,甄嗣宗的顾忌之心却也垂垂暴露端倪――特别是政绩斐然的章公望继任中书侍郎后,甄嗣宗如虎添翼,渐生皋牢甄家之心。
韩家女眷未几,长房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,二房刘氏带着梅氏母子,因是小辈生辰,不像是太夫人那般能轰动旁人的,自家人围坐着用饭取个乐,倒也安闲 。
这般生出罅隙的情势比预猜中来得早,杨氏怕冒然定了婚事,将来闹得欠都雅,便压着婚事临时不提。
内心里迷惑,却难以从甄皇后那张陡峭无波的脸上瞧出端倪,直到内殿里走出小我。
用罢宴席,韩蛰又特地亲身下厨,给令容做了道她念叨已久的水晶肴肉,分量不大,却做得精美,拿小盘子盛出来,瘦肉香酥,肥肉不腻,又嫩又鲜,甘旨之极。
只不知,这回杨氏明显没提她,甄皇后怎会俄然召她进宫?
令容竟不知她还会吝啬至此。
章瑁之在朝堂的权势虽不及韩镜,文思才学的名誉却颇高,不然也难占着那片梅坞,叫旁人不敢强取。甄家自夸书香家世,公府高贵,甄皇后虽比章斐年幼几岁,因两家友情而有来往,也不奇特。
章斐那句“韩大哥”带来的不痛快, 在韩蛰对故交不觉得然的态度中磨平, 以后章斐虽在都城,仿佛甚少出门, 也没再特地来韩家拜访。倒是她的兄长章素特地来拜访过, 韩蛰和韩征兄弟亲身欢迎。
……
有了天子恩泽,甄皇后气色都比平常好很多。
令容也没穿鞋,赤着脚,隔着一层罗袜往外走,想去韩蛰跟前讨水喝。才出了一道门,模糊闻声外头仿佛有争论的声音,睡意稍散,不由顿住脚步。
“这便好了,他老是闹着不肯睡,我也头疼。”
隔得老远,令容瞧不见他脸上神情,但那场景仍旧让她感觉不舒畅。
没人情愿夫君被人觊觎,特别是被章斐如许以青梅竹马自居的人觊觎。
韩蛰娶她进门已是第三年,头一年伉俪俩不熟谙,韩蛰元夕被刺伤后卧病在榻,谁都没提这事情;客岁他有要务出门,顺道将令容送去金州后,送了个一副珠钗给她,令容至今还常戴着。
谁知沈姑好久没服侍书房起居的室,虽办理了床帐,却没在壶备水。
本年他可贵在家,又碰上休沐,倒是记得牢。
书房表里分得清楚,有两重门扇隔开,沈姑奉侍令容睡下后,便受命退出。
这日甄家又设席赏花,邀杨氏带令容和韩瑶畴昔,连同二房的刘氏和梅氏婆媳都去了。
韩镜对此视而不见,任由甄嗣宗数次看望章老,他却只去闲谈过两回罢了。
席间没见平常总被甄夫人带出来的甄四女人,倒是传闻皇后迩来凤体抱恙,甚是不适。
春日里出门玩耍的次数多,韩瑶踏青时遇见尚政好几次, 垂垂看得扎眼了,等杨氏再提起时, 便点了头。只是太夫人过世未久,不好操之过急,两家各自露了态度,便等蒲月周年畴昔,便筹措六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