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甄皇后暴露示好的态度,章斐便顺水推舟,经常来往,家中长辈也都默许。
章公望入京后位居中书侍郎,虽是韩镜从中安排,平常措置公事,却须与甄嗣宗打交道。甄家有皇后、有太子、有相爷、驰名誉,更与祖孙俩都居相位的韩家合力缔盟,三位相爷同心,权势如日中天,只消保住东宫,前路便无人能够撼动。
“不必。”令容不想徒惹口舌,只笑了笑,“多谢操心。我等夫君返来。”
……
“废料!”永昌帝大怒,“两个都要!”
甄皇后敢在永昌帝跟前脱手,一定没有善后之策,把她和章斐扯出来,怕是想借三家之力,让永昌帝即便心有疑虑也不发作,好让后位不被涉及。
甄皇后脸上温婉的笑容早已不见,目送天子远去的背影,俄然嘲笑一声。
“保贵妃。”永昌帝仿若未闻,盯着里头恍惚的人影,喃喃道:“保贵妃。孩子还会有,她不能再出事。”
难怪当时她和杨氏挑破珠串的事,甄皇后没见慌乱,唯有不悦。
事情能够关乎皇嗣,不踌躇是假的。
最后的惶恐畴昔,这一起走来,思路也清楚了很多。
令容点头,“多谢樊大人。”
“人太多,她没能靠得太近,不过趁着慌乱的时候做了点手脚。”嬷嬷凑畴昔,声音几近消逝在风里,“哪怕熬过来,今后底下添很多病,也没法服侍皇上,更没法跟畴前似的兴风作浪了。”
变故之初,令容的心机尽数落在珠串上,现在看来,珠串也许是个幌子。
女人这辈子能走几遭鬼门关,这回没能趁机将范贵妃推动去,实在孤负她的大胆冒险。
何况只是说几句话诱开令容的重视,能有多大费事?
即便九五之尊,坐拥天下,能等闲取万千人的性命,碰上如许的事,也是一样回天有力。他双手紧紧攥在袖中,鬓边细汗冒出来,目光死死盯侧重重帘帐隔断的内殿。
“这案子……是樊大人来查吗?”
矗立的石墙冰冷坚毅,走到内里,甬道两侧暗沉沉的,满目阴沉。
里头宫人仓促慌乱,内里帝后各怀心机,好半天,里头帮手的小太医躬着身子仓促走近,看都没敢看永昌帝的神采,跪隧道:“贵妃出血得短长,再拖着怕是……臣请皇上示下,保贵妃还是……保皇嗣?”
“可皇嗣……”甄皇后还想再劝,碰上永昌帝几欲喷火的目光,到底忍住了。
甄皇后跨前半步,“皇家子嗣薄弱,孩子只要生下来,臣妾必然经心扶养……”
永昌帝出来瞧了瞧,里头尽是血腥味,范贵妃满头是汗,睡得死沉。接引嬷嬷怕不吉利,死力劝他分开,永昌帝不放心,留下刘英在这里看着,看都没看甄皇后,自回宫去了。
永昌帝又急又气,因贵妃临产的东西都是备齐的, 方才已叫人取了过来,便千叮万嘱, 要太医务必极力,保母子无恙。他这皇位来得轻易,即位后声色犬马,被内监妃妾们哄得欢畅,还甚少遇见如许难过的事。
“奴婢晓得。”
锦衣司里,令容就没这等闲心了。
樊衡点头,在前带路,到得甬道绝顶拐角处,叫人开了三间牢门。
如许的事,连章斐都晓得不问启事地受命行事,以杨氏察言观色的机变应对,本该心领神会,暗中襄助,怎会俄然反目?
顶着层薄汗来回疾走,目光扫见甄皇后, 内心又犯起嘀咕来。
揪出蓄意暗害的事,对甄家无益,对韩家又有何好处?
且本日让贵妃来赏花,本来是他顾着颜面,让刘英亲身去请过来的。
“怕甚么?只要东宫不移,父亲还在中书,他还能废了我?”甄皇后蹲身拣了两粒珠子,放在指尖捻了捻,眸光微冷,“只没想到,韩家竟会那样应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