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还害她性命!”
甄皇后沉默不语,方才锋锐的眼神早已软下来,温婉的脸上,泪珠滚落如雨。
韩蛰瞧了永昌帝一眼,“案情已查明,有罪的自当措置,旁人是否放回?”
……
甄皇后想不明白韩家为何反目,去帮早已失势的范贵妃,却晓得本日之情势,韩蛰既然已摆明姿势,必会是惯常的果断冷硬态度。
“贵妃在我跟前夸耀过。”甄皇后打断他,“当时候太子才满月,皇上每天过来看望,贵妃在皇上跟前也满口夸奖太子。可背后呢?这些年贵妃得宠,放肆放肆,世人都看在眼里,她当着我面说的,一旦她诞下孩子,这宫里就不会再有我母子安身之地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
“皇后不消当场对证了?”永昌帝咬牙,目光抱恨。
甄皇后哪敢当着永昌帝的面诘责?
韩蛰点头,握住她手,“走,跟我回家。”
“朕的孩子死了!还说没伤害皇嗣!”
平常倒罢,宫里有她皇后的身份镇着,宫外有甄韩相爷联手,银霜又可靠嘴牢,不会泄漏。现在韩家蓦地反目,银霜被关在锦衣司里,她没法插手,以韩蛰的狠厉手腕,能问出暗害范贵妃的事,一定挖不出旁的供词来。
麟德殿里宽广阔朗, 甄皇后这声痛斥调子颇高, 手里茶杯一抖,热茶溅出也浑然不觉。
废后明显不成能,她的背后另有甄嗣宗,那是他在朝堂上的倚仗。
谁知杨氏前脚反目, 韩蛰后脚就使出浑身解数,挖出这般供词?
永昌帝怔住。
韩蛰仍旧沉肃端然,“臣也知事关严峻,不敢轻信,问出供词后边赶入宫里禀报。皇后感觉她这是诬告之词,不如押过来诘责。”
被热茶淋过的手不自发地颤栗,甄皇后当即起家,“皇上明鉴, 臣妾绝没做过如许的事!韩大人身在中枢, 事关皇嗣如许的大事, 怎能轻信宫女信口所言!”
那样的韩蛰跟凌晨来逼问她时冷厉凶煞的模样截然分歧。
殿中死普通温馨,半晌后,甄皇后才握紧掌心腻腻的汗水,低声道:“请皇上恕罪。”
而永昌帝脾气暴躁,又在痛失爱子的关头,一旦被激愤,做事一定会考虑结果。
永昌帝瞪着她,半天赋气愤拍案,“禁足!这半年不准踏出延庆殿半步!贵妃那边的事,不准你过问半句!”
“是皇上选的,保住贵妃,不要孩子。”甄皇后抬目谛视,眼中已然滚下泪来,“昨日太医请过皇上的旨意,是皇上不要那孩子。如果孩子保住,臣妾说过,会好好扶养。”
窈窕苗条的身影包裹在广大披风里,肩头几缕青丝散落,她朱唇微张,看不见眼睛,神情却似烦恼。
章斐站在小推窗里侧,面前着两人并肩走过,至拐角处,借着熊熊火光,十指相扣的姿势清楚清楚地落在她眼里。
章斐靠在门板,怠倦而失落,双眼失神,缓缓坐在地上。
目标既已达成,再留在此处,必将卷入帝后算账的是非里。
这些事他当然不知情。
外头狱卒散尽,只剩黑黢黢的墙壁和空荡阴沉的甬道。
走出殿外,殿门前的宫人内监各个凝神屏气,明显是闻声了甄皇后那厉声斥责。他脚步半点不断,暗红色的官服扫过乌沉金砖,徐行从丹陛旁走下。
她承认得太快,永昌帝脸上青红交夹,目呲欲裂。
“这么快就好了吗?”
罚,当然是要罚的!但是如何奖惩?
韩蛰端然拱手, “娘娘息怒, 臣只是受命查问。”
糕点混合浓汤摔落在地,腾腾热气卷着香味洒在甄皇后跟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