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范通将这些人藏得隐蔽,若非此次特地探查,还揪不出狐狸尾巴。”
这就令民气惊了。
那檐角廊柱还是十数年前的模样,于位高权重的三朝相爷而言,实在有点不衬身份了――永昌帝这两年信重韩镜,一则是不会理政迫不得已,再则恐怕也是为韩镜这恪守礼数、从不僭越的态度,感觉这般忠诚朴重的老臣值得拜托,才会一步步听任韩镜汲引亲信,气候渐成。
而河东帐下,除了冷静知名却有神射之技的田四,还收罗了很多勇猛之人。
因想起昨晚烤板栗的事,趁着韩蛰做松仁烧豆腐的工夫,叫宋姑取了板栗、野鸡肉和香菇来,各自煮好,略炸了炸。待油锅再热,煸炒了葱姜鸡块,大火烧开焖到五六成熟,将板栗、香菇和剩下的冬笋搁出来,阖上锅盖,鼻端还是方才煸炒出来的香味。
这厨房里各色厨具佐料都备得齐备, 木柜上七横七竖四十九个抽屉, 里头除了常见的八角、茴香、胡椒、桂皮等香料,亦有洁净的桂花、玫瑰等, 外头没贴半点标签, 韩蛰倒是记得清楚清楚, 苗条的手指勾着铁环开抽屉,等闲将佐料选齐。
祖孙三人围坐考虑,数重帘帐内,就只要极低的声音,消逝在袅袅青烟里。
韩蛰双手接过,“父亲呢?”
这多少是令人欣喜的,韩蛰也尝了一口,“还不错。”
每回找佐料都要翻好久的红菱瞠目结舌,待韩蛰挑罢,才去选糯米排骨该用的。
坐了半晌,韩墨赶过来,祖孙三人围坐在一处,韩蛰才提及这归去河东的事。
“先安抚范通,在边防多使些力,剪除他羽翼,再瓮中捉鳖。”
尚书六部的权益被韩镜紧紧握着,旁人觊觎也没辙,这类事也有好几次了。
“入冬后的老弊端,在野生几天就好。”韩镜案上摆着茶盘,倒了一杯给他。
韩墨点头,“这是最稳妥的体例,有备无患总比措手不及的好。”
韩蛰站在北风里,端倪冷凝。
……
韩镜虽有野心,很多事也做得狠辣而不择手腕,毕竟是文人出身,有几分炊国情怀,暗中谋逆,想要的不止是皇位,更盼能少肇事端,令百姓少受痛苦。虽说战事不成制止,能敏捷安定的内哄,跟外族铁蹄踏破边疆的祸乱毕竟截然分歧。
也只要在这一方炊火之地,才气暂将重担抛开。
“若范贵妃能拿下东宫,范通自会就中取利,若不能,他那野心倒不小。”韩镜瞧着桌上淡烟袅袅的青铜小炉,老狐狸般的眼睛眯着,取了几粒棋子在手里把玩,“若范通真的起事,兵力如何?”
韩镜手里捻着棋子,矍铄目光落向韩蛰,“范通的事拖得再晚,也须在这一两年内。拖得太久,若谎言四起民气浮动,于大计无益。到时候――”他顿了一下,缓缓道:“关乎天下的后位,如何决计?”
韩镜听罢,垂眸想了半晌,回身取了幅舆图铺在桌上。
――为的是先前在山南谷口设伏刺杀他的那位田姓男人。
“随你。”韩镜沉眉,“你的心机有限,该放在闲事上。”
“史乘上不是没有这类事。”韩蛰顿了下,“范通身边有位妾是外族人,来源不明。”
这座府邸建成已稀有十年,期间几易其主,转到韩镜手里,才算安设下来。
上回韩蛰做时她没敢多嘴,这回套问法门,公然又偷得厨艺。
韩蛰微露笑意,觑着她满足的小模样,日夜繁忙后的浑身怠倦似都烟消云散。
韩蛰大半年繁忙驰驱,可贵有此闲情,也无需旁人帮手, 手起刀落,安闲而迅捷, 将冬笋切成细丁,装入盘中。待锅底油热,食材已然齐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