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孙儿辞职。”韩蛰起家,又跟韩墨施礼,出了阁房。
韩镜神采微动,目光也软和下来。
韩镜茶杯顿住,半晌才道:“为杨氏的事。”
韩镜垂目不语,半晌才道:“若不是她,解忧也不会走到那境地……”
添了杯茶递给韩镜,韩墨帮老父亲悄悄捶背。
借着傍晚微黯的天光,她的眼圈,似有点泛红。
杨氏站在堂前,瞧着大红的嫁衣走出院门,平日服侍韩瑶的仆妇丫环也随之出门,眼眶忍不住便红了。
教养不当,致心术不正,又为府中大计而取她弱女子的性命,这心结在无数个夜里胶葛,几近成了魔障。
屋里已然很暗了,管事没敢闯出来掌灯打搅,案旁唯有炭盆里火星明灭,将父子二人的脸照得恍惚。
当初韩蛰还是少年时,曾跟韩镜闹别扭,被韩镜罚跪祠堂,连着跪了七天七夜也不肯说软话认错,终是韩镜又气又无法,在病榻上躺了两日,才叫韩蛰让步了半步。
而那傅氏恰好又……
他虽曾居相位,倒是文人出身,年青时温文尔雅,中年时意志低沉,世事磋磨之下,反倒多几分能进能退的柔韧脾气,跟韩蛰在祖父跟前硬碰硬的刚冷脾气分歧。
“父亲为他操心府里的大事已是劳累。至于后宅的事,他有主张,您就罢休吧。”
相府孙女出阁,嫁的尚政又是都城里出挑可贵的才俊,这两日自是贺客如云。
毕竟,终究要介入天下、登上那九五至尊位子的会是韩蛰。
韩蛰明显是想过此事, 沉声道:“傅氏。”
韩蛰亲送mm到尚家,用罢酒菜后往衙署走了一趟,回到银光院里,就见令容坐在床边美人榻上,正自入迷。
半生相爷,朝堂六部悉在他的麾下运作,连至尊皇权都难何如他。
韩镜低头盯着那一盆银炭,新炭愈来愈敞亮,而旧的也终究燃得洁净,暗淡下去。
韩镜的行事却仿佛稍有了些窜改,虽没再提关乎令容的话,祖孙间商讨朝政大事时,也不再如畴前般,由韩蛰提出对策,他核阅考量后点头定论。倒是两人商讨考虑后,递给韩蛰来定。
杨氏筹办了月余,将诸事都筹办得齐备,待尚家迎亲的轿辇来到,韩蛰和韩征兄弟送mm出阁时,哪怕脾气利落如韩瑶,亦在拜别爹娘时忍不住落泪。
韩墨留了点余地,“解忧根底不坏,会走到那境地,究其本源,还是我的忽视。mm将她拜托给我,我却没能教诲指导,这娘舅当得不敷格。”
韩镜瞧着他,“征儿的事,你在怨解忧?”
提起这茬,韩镜倒是想起来了,“还剩几天?”
时气愈来愈冷,转眼便是韩瑶的婚期。
韩蛰念他还病着, 到底溺毙撞惹怒,只沉着脸不语。
韩墨跨前半步,宽袖之下,紧紧握住杨氏的手,乃至能发觉她强忍时微微的颤抖。
韩墨瞧见,也不觉得意。
这类话,韩墨之前从没跟人说过。
阁房里隐蔽温馨,韩墨的声音很低,端方而沉厚。
相府满门男人皆居于高位,就只韩瑶这一名孙女待嫁,婚事天然办得非常热烈。出阁的前夕,韩瑶总感觉忐忑,有些女儿家的苦衷和顾虑不好跟杨氏提起,拉着令容畴昔陪了一宿,断断续续地说话到半夜才算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