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她的惊奇惊诧太较着,韩蛰毕竟没绷住,冷峻的神情有了裂隙,唇角抽动了下,暴露点笑意,一把将她抱在怀里,“我就那么谨慎眼?”

邻近月中,夜幕里蟾宫渐圆,星斗暗淡。

韩蛰点头,“倒有点少夫人的模样了。”

怀着身子的人娇弱,韩蛰哪舍得让她劳累,将她按在圈椅里坐着,自斟水喝。

酷烈杀伐以外,不被私心蒙蔽的含蓄美意,难能宝贵。

“那是……高修远?”韩瑶仍不敢确信

韩蛰溢到唇边的“没有”两个字生生咽下去,板着脸,状似偶然地回身,仍斟水慢喝。

半晌后,韩蛰才道:“想给他讨情?”

令容稍觉不测。

这多少让令容有点难过。

令容关上窗扇,就势提起话头,“高公子是犯了甚么事,竟要五花大绑的捆起来?”

令容跟韩瑶相顾惊奇。

孤竹山脚, 令容跟尚政、韩瑶聚在一处, 颇忐忑担忧。

令容猜想韩蛰是内心有坎儿,言语解释越描越黑,只能想旁的体例。

这一带山道陡峭,令容走得也不累,到了山脚便同韩瑶坐入马车,尚政在外守着。

本日甄曙奔往普云寺,高修远被捆起押着,由不得人多想。

尚政报命,顺道将韩蛰的马牵过来。

……

令容内心暗诽,被箍在他怀里,伸手砸在韩蛰胸膛,恼道:“你又恐吓人。”

因气候渐暖,窗户上的厚帘拆去,这会儿将窗扇半掩,能闻见院里花香随夜风扑出去。

令容自打瞧见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高修远,就有点心神不宁。她对高修远的出身知之甚少,因韩蛰那莫名其妙的醋意,也未曾跟他问过,厥后还是父兄跟高修远谈得来,她才从傅益口中晓得高修远跟甄家有过节。

“想啊,但总得让夫君先歇歇,喝杯水再说。”

莫非不是呀?

这类担忧,近乎朋友之义,非关男女之情。

“放逐或是放逐。”

韩蛰背着灯烛而坐,神情有点暗淡。

韩蛰的目光遂落在令容和韩瑶身上。韩瑶的少女苦衷已在定下婚过后磨平,现在再瞧见高修远,便只剩朋友间的些许体贴。令容胸怀开阔,担忧便全都写在了脸上。他走近半步,声音降落,“不算大事,早晨说。”

这人间有杀伐机谋、算计殛毙,也该有澹逸胸怀、林泉高致,那双妙手如果毁了,便又少一缕清风明月,实在让人可惜。

“莫非畴前做得还不敷好?”令容抬眉,杏眼里像是笼着水波星光,将衣裳扒下来搭在架上,又要帮韩蛰倒水。

韩蛰唇边的笑意转眼即逝,绷着脸道:“头三个月已过了。”

令容谨慎翼翼地点了点头,“甄相没死,法外尚能施仁,不足地的,对不对?”见韩蛰沉目不答,有点怕他又吃飞醋,伸手握住他手臂,杏眼里浮起笑意,将他的手重晃了晃,“夫君活力啦?”

“这事不宜让旁人晓得。何况――”他在令容唇上啄了下,“他只算个朋友。”

进城后,高修远被径直送往锦衣司监狱,韩蛰却往皇宫里去,抢在甄家为甄嗣宗的事手忙脚乱时,向永昌帝禀明案情,得天子口谕,将案子顺理成章地接在手里。

“刺杀甄嗣宗。”韩蛰双腿苗条,随便坐在书案上,低头觑她。

似是心有灵犀,他才进门,便往侧间瞧过来,隔着窗扇,跟令容目光对个正着。

韩蛰手掌刑狱,岂会不知权势背后的刻毒?

说罢,翻身上马,朝那几位部属比个手势。

令容瞧着他,笑意垂垂泛动开,凑畴昔在他脸颊亲了下。

她甚少会跟他撒娇,声音眼神都格外柔嫩,尽是娇美神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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