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带山道陡峭,令容走得也不累,到了山脚便同韩瑶坐入马车,尚政在外守着。
令容猜想韩蛰是内心有坎儿,言语解释越描越黑,只能想旁的体例。
酷烈杀伐以外,不被私心蒙蔽的含蓄美意,难能宝贵。
若律令当真能严明,高修远畴前伸冤时就不会被京兆尹衙门赶出去,连接状子都不敢。更不必借奸佞田保的手,为父伸冤。官府暗淡百姓遭难,像他父亲那样蒙冤不白、枉送性命的还不知有多少。甄家位高势大,豪奴无数,凭高修远之力,恐怕未及伸冤,就会被甄家灭口了事。
邻近月中,夜幕里蟾宫渐圆,星斗暗淡。
旋即,大步流星地走出去,将令容堵在侧间门口。
活力的时候,他想的竟是这个?
“当真?”
尚政跟高修远没甚么友情,随口道:“寺里出事了?”
“莫非畴前做得还不敷好?”令容抬眉,杏眼里像是笼着水波星光,将衣裳扒下来搭在架上,又要帮韩蛰倒水。
韩蛰抚她发丝,笑声降落。
半晌后,韩蛰才道:“想给他讨情?”
这明显是活力了,心眼可真小。
怀着身子的人娇弱,韩蛰哪舍得让她劳累,将她按在圈椅里坐着,自斟水喝。
“这就是他有眼无珠了,夫君的体例必然是高超全面的!”令容当即送了顶高帽。
她甚少会跟他撒娇,声音眼神都格外柔嫩,尽是娇美神态。
令容谨慎翼翼地点了点头,“甄相没死,法外尚能施仁,不足地的,对不对?”见韩蛰沉目不答,有点怕他又吃飞醋,伸手握住他手臂,杏眼里浮起笑意,将他的手重晃了晃,“夫君活力啦?”
这明显是出了要紧大事,韩蛰不会再有闲心返来。幸亏玩耍半日, 算是尽了赏花之兴,尚政没再逗留, 带着韩瑶和令容渐渐下山。
令容是蹙眉,“看着是他。”
韩蛰点头,“倒有点少夫人的模样了。”
韩蛰的目光遂落在令容和韩瑶身上。韩瑶的少女苦衷已在定下婚过后磨平,现在再瞧见高修远,便只剩朋友间的些许体贴。令容胸怀开阔,担忧便全都写在了脸上。他走近半步,声音降落,“不算大事,早晨说。”
这多少让令容有点难过。
进城后,高修远被径直送往锦衣司监狱,韩蛰却往皇宫里去,抢在甄家为甄嗣宗的事手忙脚乱时,向永昌帝禀明案情,得天子口谕,将案子顺理成章地接在手里。
尚政报命,顺道将韩蛰的马牵过来。
没多久,便见通往普云寺的那条山道上有人健步而下,韩蛰走在最前, 前面继任都是锦衣司打扮, 簇拥着中间的人――玉白锦衣, 身姿挺拔, 哪怕隔得远看不清面庞,也能从那身形气质中辩白出来,是高修远。
锋利颀长的哨箭声里,亦有旁人仓促集合赶畴昔。
且看那走路的姿势,仿佛是被捆着的,双臂不见半点动静。
幸亏韩蛰到了山脚,命人守着高修远稍等,却往这边大步走来。
她晓得韩蛰的忌讳,内心忐忑,声音低了些,却仍把话说完,“何况这件事,本就是甄家仗势欺人在先。”
“刺杀甄嗣宗。”韩蛰双腿苗条,随便坐在书案上,低头觑她。
明君治下的律法能铲奸除恶,这类时候能清理仇怨的,却只要手里的剑。
令容的神采变了变,“要紧吗?”
普云寺里的和尚手忙脚乱地跑出来时,恰被韩蛰瞥见, 那位久经磨砺, 当即让人护着令容和韩瑶, 他飞奔畴昔。两道山脊之间只隔着一道沟壑,于韩蛰而言,自是如履高山,到得那边, 似说了几句话, 便随之往寺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