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,比起韩家实打实的兵权,甄家能在都城耸峙,除了家世出身和盘根错节的干系,便是在文官里的清正名誉。
令容带了点笑意,“高公子的才调不该因甄嗣宗那种卑鄙的人藏匿。我夫君是真的珍惜才调想帮你,信赖高公子能有判定。保重。”说罢,起家告别。
“多谢点拨。”高修远双手作揖,至心实意,“韩大人胸怀宽广,高某忸捏。”
“那就充足。”韩蛰没再担搁,送她到马车上,才回衙署。
……
高修远怔了怔,面露惊诧。
令容莞尔,“高公子如许下狱的人倒是少见。”
苦衷必定埋藏,但有些东西超然在交谊之上。像是当年引他入门的恩师,虽只一面之缘,从无友情,却能鼓励指导,带他步步前行,从最后难堪摹□□而烦躁懊丧、试图放弃的小童,到本日挥洒自如、得高僧称赏的他。
……
因高修远刺杀的甄嗣宗是都城里排得上号的人物,世代书香秉承, 又出了个皇后, 在文官中名声很好, 就连韩砚手底下的御史们,都有很多爱护甄家。这节骨眼上,令容不好徒惹口舌,用的是有急事跟韩蛰商讨的名义, 从偏门进。
执掌锦衣司数年,恐怕这是他碰到最毒手的犯人了。
“要取甄嗣宗的性命,有很多体例。即便此次失手,他罪过昭彰,自有遭天谴的日子,你就不想看看?他不过一时失势,活着繁华庸碌,死了结也只能遭人鄙弃,比之探微先生、思训先生的流芳清名,微不敷道。”
高修远自忖一定有前辈的才情成就,却也渴念神驰。
令容没法,只好道:“高公子,是有人来看望。”
寻不到前程,死便是独一的归程。
……
高修远做梦都没想到,世家娇养长大,嫁入高门为妇的她竟然会来这类阴暗森冷之地,下认识站起家。
但是做过的事摆在那边,想讳饰也是徒然。
令容下认识睇向韩蛰,那位倒是开阔,岿然站在远处,魁伟身姿被火光照得半明半暗,闷头翻动手里的卷宗,没筹算听两人说话。
令容瞧着他那模样,总算明白了韩蛰的难处——珍惜才调不欲用刑,高修远却心如死灰只求一死,他惯于冷厉倔强,对她说句软话都可贵要命,哪会耐烦安慰高修远?
半晌沉默,高修远的手指缓缓缩起,“为父报仇,天经地义。”
高修远没敢多看,盯着面前冷硬乌黑的铁栏,目光垂垂集合。
高修远仍穿那身玉白的衣裳,单独靠墙坐着,时隔一夜,眼底的猩红仇恨已然收敛。牢间里的灯烛都已被他毁灭,近门的铁栅栏处还算有些亮光, 里头就颇阴暗昏沉。
她会来这里,天然是得了韩蛰的允准,高修远猜想获得,便点了点头。
宁国公拜访普云寺却碰到刺杀几乎丧命的动静敏捷在都城传开,传闻行刺之人,是去岁在都城申明鹊起的画坛奇才。都城里半数人都听过那名声,不由惊奇测度,不信那样惊才绝艳的少年会刺杀当朝相爷。
因甄家忙着救甄嗣宗性命,这一整日都没动静,韩蛰直到晚间才去狱中。
随即,又有动静传出,将甄嗣宗构陷朴重县令,终因私怨而取其性命的事说得详细。
他终究抬开端,灰败的眼底带着点痛苦的神采,“可我……却没了畴前的表情。”
值不值得,再问已偶然义。
自父亲高世南被诬告放逐,高修远孤身上京后,至今已有四年之久。
高修远仍靠墙坐着,却已不似最后颓废。
甄嗣宗在都城素有仁善名声,此言一出,满都城哗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