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子商讨过后, 便由范自鸿赋闲进京, 向宫里两位娘娘问安, 一则为甄家的事, 二则邻近山南,能就近再用些手腕,将蔡家往跟前招揽。
他烦躁气愤地胡乱扫过,触目所及,均是甄嗣宗的名号――
皇后温婉贤淑,甄相端方温良,那是先帝给他定下的婚事,都城里名声最好的府邸!
他有点悔怨方才的踌躇,早晓得就该敏捷散朝,躲回宫里纳福去的。
话音才落,便有面带激愤的御史越众而出,“皇上明察!甄相位高权重,受国之厚恩,却听任家人奴婢肆意妄为、横行霸道,在都城外鱼肉百姓、欺男霸女,视性命如草芥!身在相位,理应为百官之榜样,腐败公道行事,现在却有此等行动,实在有辱朝廷颜面,还望皇上降旨,严加彻查,夺职甄相!”
他出声制止,底下没人闻声,乃至忘了他的存在,口称“皇上明断”,却尽管辩论不休。
河东范通雄踞一方, 手底下骄兵悍将很多, 都城里的范逯虽没能坐稳相位,现在只领着个闲置, 毕竟是贵妃母家, 凭着范通的安排, 在都城里亦埋伏了很多眼线,攀结了很多友情。
永昌帝即位数年,见过参奏痛骂田保恶贯充斥的,却还没见过痛斥甄家罪过的奏折。
他忍不住打个哈欠,抬袖掩着,将哈欠逼出的泪花擦了,才道:“此事……朕也有耳闻。”
刑部尚书当然有点严明之誉,却也是甄家故交,手底下亦有甄家姻亲。
本日阴云裹絮,外头阴沉沉的,殿内明灯高照,却更叫人犯困。
永昌帝大怒,抬起御案上用以安排的泥金镇纸,重重砸在御案上。
底下韩砚连着叫三声“皇上”,永昌帝才蓦地听出来,眼皮一抬,随口道:“商讨完了?”
这谈吐出来,就有朴重的御史分歧意,“当初范自谦肇事,范大人因教子不严之罪辞去相位,现在甄家如此行动,甄相亦有管束不严,听任放纵之罪!”
他躲着不看,那几位御史便不知倦怠似的参奏。
这类头疼已折磨过他好几次。
底下吵得一团糟,永昌帝没能听出来多少,就感觉头疼。
很稳妥的态度,不偏不倚,涓滴不提罢相的事。
终究,还是韩砚在朝会时提起,让永昌帝不得不正视。
有了甄家罪过的铁证,事情又沸沸扬扬地闹出来,良机可贵,范通岂会置身事外?
“臣有事奏禀。”韩砚手持笏板,姿势恭敬端方,“本日有御史参奏宁国公甄家听任嫁人豪奴仗势欺人、草菅性命、剥削百姓等数十条罪行,臣职责地点,也曾查访求证,都城百姓对此群情纷繁,民怨沸腾。若听任放纵,终会伤及朝堂颜面,皇上英名。甄相为国事劳累,是国之栋梁,如有人辟谣肇事,宜查明事由,还甄相以明净;若确有其事,也该惩办涉事之人,停歇民怨。”
永昌帝瞧着底下鸦雀无声的众官,总算展开眉头,“那便三司会审。”
那些商讨的声音没几句落尽耳中,他眼皮打斗似的,踌躇要不要打断他们散朝。
这发起算得上折中,且三司会审比之锦衣司专断,又显得公允。旁人慑于韩蛰威仪,无从抉剔,范家和甄家故交难以插手锦衣司的铜墙铁壁,在刑部和御史台却能做些工夫,各自对劲。
说话的御史年近五十,出自豪门,在朝堂苦熬了二十余年,对仗势欺人的事深恶痛绝。
永昌帝没耐烦看完,更无从辨认真假。
永昌帝看罢,勃然大怒。
永昌帝有点光荣,感觉韩家毕竟有知己,没带着头给他谋事添费事。
永昌帝有自知之明,那“英名”二字跟他从不沾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