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逯未料会有人提起这茬,神采青了青,却仍道:“臣附议!”
有了甄家罪过的铁证,事情又沸沸扬扬地闹出来,良机可贵,范通岂会置身事外?
说话的御史年近五十,出自豪门,在朝堂苦熬了二十余年,对仗势欺人的事深恶痛绝。
但韩砚当众提起,却不能视若无睹。
底下韩砚连着叫三声“皇上”,永昌帝才蓦地听出来,眼皮一抬,随口道:“商讨完了?”
永昌帝的确不敢信赖,碍着是范通所奏,现在又盛宠范家那对姐妹,也没出言质疑,只说留在案前渐渐看。
樊衡往各处查取证据后,关乎甄家的一些罪证也借由这些眼线的手,递到了范通案头。
永昌帝瞧着底下鸦雀无声的众官,总算展开眉头,“那便三司会审。”
终究,还是韩砚在朝会时提起,让永昌帝不得不正视。
永昌帝有点光荣,感觉韩家毕竟有知己,没带着头给他谋事添费事。
刑部尚书当然有点严明之誉,却也是甄家故交,手底下亦有甄家姻亲。
永昌帝哪怕懒得翻看内容,光是瞧瞧一摞摞奏折堵在面前的架式,便感觉头疼至极。
皇后温婉贤淑,甄相端方温良,那是先帝给他定下的婚事,都城里名声最好的府邸!
仲春廿三,范自鸿入宫问安,随即得永昌帝召见,转呈范通的奏折手札。
“甄相为国事劳累,怎能面面俱到?家奴肇事,惩办家奴;姻亲有错,罪恶本人,怎可连累甄相,随便提罢相之事?”这位老先生身在侯门,跟甄相走得密切,背后明显也有家人奴婢仗势欺人的事,不肯看甄家悲这些琐事扳连,唇亡齿寒。
息怒个屁!
永昌帝即位数年,见过参奏痛骂田保恶贯充斥的,却还没见过痛斥甄家罪过的奏折。
他烦躁气愤地胡乱扫过,触目所及,均是甄嗣宗的名号――
河东范通雄踞一方, 手底下骄兵悍将很多, 都城里的范逯虽没能坐稳相位,现在只领着个闲置, 毕竟是贵妃母家, 凭着范通的安排, 在都城里亦埋伏了很多眼线,攀结了很多友情。
这谈吐出来,就有朴重的御史分歧意,“当初范自谦肇事,范大人因教子不严之罪辞去相位,现在甄家如此行动,甄相亦有管束不严,听任放纵之罪!”
他忍不住打个哈欠,抬袖掩着,将哈欠逼出的泪花擦了,才道:“此事……朕也有耳闻。”
凡是跟甄家有密切干系的人,都被列在奏折上,虽非甄嗣宗本人的罪过,却很有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而后娇纵放肆目无国法的架式。大到杀人瞒报,小到纳贿秉公,每一条罪行的开端都写了一句――
仿佛他身边信重的人,从早前的田保,到范逯,再到现在的甄嗣宗,都罪过滔天似的。
御史文官们齐齐看向上首,见永昌帝神采泛青,一脸气愤,便齐声道:“皇上息怒。”
这义愤填膺的言辞掷地有声,随即有两位御史抢先恐后地出列,陈述一样的事,请永昌帝彻查。跟最后那位一样,出身不算高,乃至在出列时,下认识瞧了被罢相后担负闲职,平常称病抱恙,这两日上朝格外勤奋的范逯一眼。
父子商讨过后, 便由范自鸿赋闲进京, 向宫里两位娘娘问安, 一则为甄家的事, 二则邻近山南,能就近再用些手腕,将蔡家往跟前招揽。
他的侄子在任上剥削百姓,任人唯亲,贪赃枉法,惹得民怨沸腾,百姓仇恨。
他的长女即甄皇后的亲姐姐在西川胡作非为,仗着皇后和甄嗣宗的权势放肆放肆,处所官员难以辖制,稍有触怒者,便横遭构陷委曲,轻者贬官撤职,重者放逐开罪,乃至性命不保。背后都是甄嗣宗默许放纵,撑腰庇护,乃至很多事都是甄嗣宗授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