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得宠、甄相病卧,朝政大权悉数握在韩家手里,甄家能猜透韩蛰祖孙俩墙头草般行动背后的企图,虽无实据,更没有禁止韩家的本领,却仍存几分顾忌。加上先前为范贵妃的事搬石砸脚,自陷窘境,甄皇后更不敢妄动。
“皇后和甄相隔着宫廷,行事一定能筹议得心机不异,像上回范贵妃的事,如有甄相掺杂,一定会是那景象。”令容将小腿收回来,肃容正坐,“甄家被推在风口浪尖,不成能满身而退,总得有人领罪恶。甄相明显是想死扛到底,让他让步不轻易,若给太子留个退路,夫君感觉,皇后会不会让步?”
各自虽没点破,但伉俪四年,这点默契还是有的。
七月不足的孕肚挺着,令容想跪也是艰巨,顺水推舟,谢皇后恩德。
去往延庆殿的宫廊逶迤如旧,走过朱墙碧瓦,延庆殿的门口倒是冷冷僻清。
有个动机浮起,却欲言又止。
韩蛰指腹在她柔嫩的秀颔摩挲,“就那么怕我活力?”
“私行碰夫君的东西就砍手,这话我梦里都记取。”令容寻回平静,倒打一耙,“是夫君当时太冷酷,又凶神恶煞的模样,吓得我如履薄冰,话都不敢多说。哪怕厥后夫君对我好,内心也还是惊骇。”
仿佛是有几次, 韩蛰跟她提过宋建春和傅益的宦途。宋建春才气出众, 背后有曹震那安稳的姻亲, 手握一方军权。傅益少年才俊,跟淮阳侯府攀亲,对于出自豪门却跻身高位,靠杨氏背后的定远侯府跻身高门的韩家而言,无疑也能略微有所助力。
“是吗?”韩蛰退开些许, 呼吸落在她脸上,像是暖热的风扫过,“跟锦衣司无关的呢,像是娘舅和你哥的宦途,就算我提起,你也不深问。”
见令容挺着肚子走出去,她乃至还含笑免礼,叫嬷嬷在令容屈膝时便紧紧扶住。
以韩蛰的脾气,虽心狠手辣,铁腕酷厉,却一定情愿取襁褓幼儿的性命。
事情挑明就好办很多了,令容的孕肚夹在中间,微微撅臀的拥抱姿式有点难受,干脆让韩蛰寻个鹅颈椅坐下,她在旁坐着,背倚廊柱。
局面对峙数日,范家叫人群起而攻,甄嗣宗却不肯认栽,到底让人头疼。
她的目光遽然落向令容。
都城里风波期近,她行事夙来有分寸,他信得过,也无需再决计坦白。
“有点费事。”
令容内心咚咚地跳着, 直觉不妙。
令容点头,旋即又摇了点头,“有夫君在,不怕。”
令容呼吸都感觉艰巨起来,想今后逃,却被廊柱和他的双臂困着。她极力平静, 不自发地躲开韩蛰的目光, “不是惊骇。是锦衣司里的事都干系严峻,我自知不该过问,何况, 我怕问了夫君不肯说,自讨败兴。”
韩蛰表面冷硬,将令容微有点浮肿的小腿搭在膝头,按太医的叮嘱悄悄揉捏。
“嗯。”
甄皇后命人赐座奉茶,客气酬酢。
……
令容少了顾忌,因担忧韩蛰,问道:“夫君这两天是在为甄家的事忧愁?”
韩蛰觑着她,点头。
公然,韩蛰眉峰微动,似是沉吟。
毕竟是谋逆大事,她仍不敢确信韩蛰的态度。
甄皇后自知得宠,尝试挽回圣心却没半点用,只好循分守己,只是常叫贴身嬷嬷抱着太子,在亲信禁卫的陪侍下往永昌帝爱去的北苑逛逛,免得日子久了,永昌帝连对儿子的珍惜之心都抛在脑后。
“事到现在,皇后或许看得出夫君的心机。她怕甄家一倒,太子会难保性命,是以不肯让步。如果……”她伸臂环在韩蛰腰间,昂首小声道:“如果夫君承诺保住太子性命,她会不会摆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