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私行碰夫君的东西就砍手,这话我梦里都记取。”令容寻回平静,倒打一耙,“是夫君当时太冷酷,又凶神恶煞的模样,吓得我如履薄冰,话都不敢多说。哪怕厥后夫君对我好,内心也还是惊骇。”

是以令容和杨氏到得延庆殿,里头唯有甄皇后和几位宫人。

韩蛰将令容盯了半晌,才道:“看出来了?”

甄皇后目光微紧,“夫人是来看望太子的,少夫人也是吗?”

令容内心猛地一跳,对着那双通俗的眼睛,垂垂读懂此中意味,晓得他问的是甚么。

局面对峙数日,范家叫人群起而攻,甄嗣宗却不肯认栽,到底让人头疼。

甄家的罪名当然摞满御案,却多是家奴亲朋的罪过,不是谋逆造反这等须决然抄家问斩的极刑,算到甄嗣宗头上,可轻可重。

“有个小主张,夫君肯听吗?”

令容点头,旋即又摇了点头,“有夫君在,不怕。”

她的目光遽然落向令容。

令容内心咚咚地跳着, 直觉不妙。

有个动机浮起,却欲言又止。

毕竟是谋逆大事,她仍不敢确信韩蛰的态度。

去往延庆殿的宫廊逶迤如旧,走过朱墙碧瓦,延庆殿的门口倒是冷冷僻清。

令容见过那孩子几次,襁褓里的小太子,不知宫廷凶恶,还笑嘻嘻地抓着她手指,白嫩嫩的敬爱极了。甄家和范家排挤,他夹在此中,虽有宫人内监顾问,毕竟不幸。

令容呼吸都感觉艰巨起来,想今后逃,却被廊柱和他的双臂困着。她极力平静, 不自发地躲开韩蛰的目光, “不是惊骇。是锦衣司里的事都干系严峻,我自知不该过问,何况, 我怕问了夫君不肯说,自讨败兴。”

伉俪俩既已挑明,韩蛰也没坦白,将大请安思说给她听。

令容少了顾忌,因担忧韩蛰,问道:“夫君这两天是在为甄家的事忧愁?”

这事理令容晓得,就是有点顾忌,低声道:“那……夫君别让老太爷晓得。”

“有点费事。”

永昌帝虽觉颜面扫地,对甄家也气愤不满,闻声御史们废太子的谈吐,反倒踌躇――荒淫昏聩以外,对亲生的骨肉,他毕竟是心疼的。而甄嗣宗负隅顽抗,明显也是想赌永昌帝对太子的情分,盼着永昌帝能像当初包庇田保似的,对甄家留点余地。

虽没见地过韩蛰鞠问犯人时的狠厉, 却领教过他鹰鹫般的洞察,她道行毕竟太浅, 没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沉着。

韩蛰稍诧,侧头看她。

七月不足的孕肚挺着,令容想跪也是艰巨,顺水推舟,谢皇后恩德。

永昌帝毕竟是天子,他不点头,谁也不能越俎代庖地措置相爷。

双唇被他亲吻舔舐, 溽热潮湿, 那双眼睛里却藏着玩味。

何况,已经身在这条船上,怕也没用。

甄皇后自知得宠,尝试挽回圣心却没半点用,只好循分守己,只是常叫贴身嬷嬷抱着太子,在亲信禁卫的陪侍下往永昌帝爱去的北苑逛逛,免得日子久了,永昌帝连对儿子的珍惜之心都抛在脑后。

为母则刚,甄皇后会为太子而对有身的范贵妃脱手,虽暴虐而不择手腕,却能见其心。

府里深藏的奥妙被挑破,韩蛰并非料想中的沉冷,令容松了口气,也算是找到借口了,“开初不敢问,是怕行事越矩,惹夫君不悦。毕竟夫君说过,私行碰你东西的,哪只手碰了砍断哪只,万一我问了不该问的,夫君必然会活力。且老太爷向来不喜好我,倘若夫君都对我生分芥蒂了,我该如何自处?厥后不问,是怕猜得不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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