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傀儡般的永昌帝,身居高位、权倾朝堂的韩家实在更有才气护住太子。
很久寂静,唯有外头轻微的风声和帘帐扑动入耳。
“御史职在规谏帝王,为朝廷和天下而着想。有不对的人,天然该被弹劾。”
杨氏沉默不该,中间令容也只端坐,沉默不语。
何况外朝后宫澎湃守势下,甄相有力反击,她已落空圣心,已无路可退。
范贵妃处心积虑地哄了mm进宫,姐妹同侍一夫,那范自鸿又特地进京,以范通的名义步步紧逼,盯着的不止是她这后位,另有太子的东宫之位。若范家所谋得逞,韩家再暗中借力猛推,不止她和甄嗣宗难以自保,太子失了庇护,岂能保全性命?
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,多是范家在后撺掇调拨,煽风燃烧,韩家在同僚跟前摆出的只是秉公措置的态度,只按律量刑,却叫永昌帝裁夺,仿佛不偏不倚。甄皇后乃至盼望过,哪怕韩家不脱手互助,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,已是可贵。
在延庆殿端坐很久,探听得永昌帝打马球疲累后,在四周的华阳殿安息,便去求见。
……
且一旦太子势单力孤,无人护持,范家姐妹有孕,东宫易主是迟早的事。
“那夫人感觉――”甄皇后坐得高点,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架式,“敢说这类大逆不道之言的人,该杀吗?”
态度挑明,剑拔弩张,如许的言辞并不高耸。
……
“他身材倒是无恙。”甄皇后既已看出来意,递个眼神叫旁人退下,只留意腹宫人在旁陪着,啜了口茶, 缓缓道:“只是本日本宫精力不济, 烦神的事太多, 往他身上放的精力有限, 他怕是有些不欢畅。”
杨氏一笑,打量着她,目光添了慈和。
这茶是御贡的,回甘虽好,入口却颇苦涩。
她眸光更冷,干脆直白道:“朝臣说该废了甄相、废了本宫,夫人也感觉合情公道?”
“后宫都是小事。”甄皇后说得云淡风轻,目光缓缓扫过劈面的婆媳,“最让人烦心的,倒是外头那些鸡飞狗跳的事。”
杨氏微微一笑,“朝堂上的事错综庞大,臣妇哪能有应对之策。”
自打进了韩府,杨氏便始终顾问点拨,一点一滴,令容全都记在心上。晓得杨氏方才的沉寂神情下有多费心,遂另取个软枕给杨氏侧边垫着,让她先眯会儿。
她应着甄皇后的扣问昂首,对上那双眼睛。
拂入窗槛的风仿佛凉了,透过帘帐裂缝钻出去,甄皇前面上也带了点寒意,冷声道:“本日夫人和少夫人特地入宫问安,本宫还觉得是有良言相劝。”
杨氏抬眸,声音安静,“冲弱何辜。只是家父与犬子虽居高位,毕竟能做主的事有限。若事情迟延太久,旁人逼之太过,怕也会故意有力。两三百条罪名,零零散散牵涉千余人的性命,如许耸人听闻的案子已传遍都城表里,终须有个交代。娘娘感觉呢?”
皇宫以内,甄皇后对着笑眯眯走来走去,不时到她膝前撒娇的小太子,入迷到夜里。哄着小太子睡下,她苦衷沉沉,便守在榻旁,闲坐到次日凌晨。
令容上返来时, 这里还烈火烹油, 现在甄皇后连熏香也不点,重归冷寂。
却本来是韩家在暗中推波助澜!
杨氏非常对劲,“多见地些总没坏处,我在你这年纪,还没你如许的平静安闲。”
杨氏的态度已颇明白了,拔除东宫是连累,废后、废相却不予置评。当着正宫皇后、太子嫡母的面,摆出这般态度,跟附议废后、废相何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