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时候后,确信并无追兵的范自鸿在两名侍从的保护下悄悄到来。
韩蛰扶着她的腰往屋里走,“请她住在府里客院吧,母亲跟她合得来,平常也便利来瞧你。到时候你身边多小我,也不必惊骇。”
令容被婆母撑着腰,身边又有宋姑和姜姑,现在娘亲也来了身边,纵有些惊骇传说中生孩子的痛,这会儿心境仍旧极佳,叫宋姑和枇杷将东西挑出来,或是搁在配房里屯着,或是拿到侧间的衣柜,待孩子出世后用。
“唔。”令容不疑有他,扶着肚子想去美人榻上躺着,被韩蛰拽住,出去漫步。
更何况,宋氏虽跟杨氏和蔼,韩镜跟傅家却仍少来往,攀亲这几年,跟傅老太爷都甚少打照面。宋氏内心有芥蒂,不肯住在韩家客院,也是道理当中。
范自鸿双手抱拳,“樊兄办事公然利落!”
锦衣司凶名震慑四方,探查动静的本领神鬼莫测,靠的便是这些眼线和暗桩,范通在河东行事时也谨慎翼翼,恐怕落进他们眼里。先前拉拢到麾下的那几位锦衣司眼线也曾交代,锦衣司各处人手如同密网,数报酬一队,层级清楚,哪怕是两队同在一处,也一定能晓得相互身份。
自打令容身孕渐显,杨氏也特地提点,叫宋姑和姜姑备了孩子要用的东西。她膝下就韩蛰和韩征兄弟两个,韩征的婚事有了端倪,却还未娶出去,她要做祖母自是欢乐,也亲身缝了两件小衣裳,因听韩蛰说或许是个女儿,选的都是粉白柔滑的色彩。
韩蛰点头,“先躲一阵,转头赦免罪名。”
“锦衣司在河东眼线和暗桩的小头子。”樊衡声音压得颇低。
一种很隐蔽的心机藏着,仿佛这封信被尘封,高修远便能不再呈现似的。
前晌杨氏和令容陪着宋氏用饭,往韩家后园转了转,后晌宋氏便先走了,他日再来。
“都顺畅吗?”
次日凌晨入城,昨晚盯梢的眼线禀报了樊衡在郊野私纵犯人的事,数处相互印证,信赖更增几分,当下提笔,修书往河东范通手里。
樊衡明显是看得透,才会在临行前来这手,算是往韩蛰背后捅一刀,断掉退路。
韩蛰过来时已瞧见了,暴露点笑意,嘲弄似的,“这么远送过来,操心了。”
这是高修远留下,托他转交令容的。
韩蛰垂目喝水,仿若无事,“没有。”
“很好!樊兄做事公然周到,范某自叹不如!”范自鸿的确想举杯!
他虽美意招揽樊衡,范通却也并非没有疑虑。锦衣司铜墙铁壁,韩蛰跟樊衡出世入死数年,又都是心狠手辣的诡诈之辈,嘴上虽说重用信赖,真招揽畴昔,操纵之余,还须防备,渐渐考量过了才肯放心任用。
数月苦心招揽,樊衡从开初的凛然不成靠近到以后的摆荡,渐生背叛之心,天晓得他为教唆诽谤而费了多少心机口舌。幸亏樊衡公然直率,在锦衣司时忠心耿耿,一旦决意背叛,投向范家,那忠心和周到心机便挪到了范家头上。
宋氏却也闲不住。
这般想着,韩蛰游移了下,将信封顺手搁在身后书架的抽屉里,瞧了一眼,感觉不当,又取出来,夹在一卷兵法里,束之高阁。
“保重!”范自鸿亦起家抱拳,瞧着一身墨黑劲装的樊衡没天玄色,站了半晌,带人从僻静处下山,往近处的范家宅邸安息。
韩蛰纵手握天底下最周到迅捷的动静网,拆过无数封密报,却也不至于私拆给令容的函件,偷窥此中内容――他笃定高修远没胆量在信中乱写。但信压在书房三日,他踌躇了好几次,却仍不想把它送到令容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