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的汗意被风吹得微凉,里头温馨了半晌没动静,想必是范自鸿已走远。
范通起兵谋逆,范家阖府被查抄,范自鸿已是逆犯之身。傅家正办丧事,来记念的人一波接着一波,令容又带了韩家的人过来,她这两日提心吊胆,生恐泄漏。恰好范自鸿性急,连着叫老仆递了数道口信给她,催命似的要她来见。
“给河东的信递出去了?”
秋尽冬初,入夜后格外寒凉。
蔡氏眉心一跳,道:“确切是前日送到,因丧事里来宾太多,才迟延至今。”
范自鸿势如虎狼,不待飞凤喘气,挥拳疾攻。
范自鸿满心愤恨地考虑好久, 决定到金州尝尝――金州处在都城之南, 锦衣司为了封住他, 人手往北边调了很多, 南边防备不算太周到。
蔡氏看出端倪,怕事情泄漏为人所知,也吊着一颗心,道:“但愿范将军能说到做到。”
在窗边屏住呼吸站了半天,隔着极近的间隔,从外头挪步的动静,范自鸿能鉴定两人去势。这一招蓄势已久,又狠又准,铁锤般砸在飞凤胸口,令她胸腔剧痛,守势也为之一缓。
被范自鸿威胁逼迫,只能依从,不止安排他在库房藏身,让亲信的老仆每日偷送饭食,还借着傅家的保护将范自鸿的手札寄往河东,神不知鬼不觉。
且范自鸿是逆贼之子,这回虽是蔡氏私藏,倒是在傅家地盘。若闹出动静,此事必然为外人所知,届时傅家这窝藏逆犯的罪名便难推辞。
他手指力道不大,但眼神凶恶,似无所顾忌。
电光火石之间,令容俄然想起了当初的长孙敬。
令容不消猜都晓得那是甚么,保命要紧,顷刻温馨下来。
他紧追着蔡氏,站得离窗边更近,紧盯蔡氏之余,俄然闻声窗外似有旁人。
为今之计,唯有先压住此事,迟延保命,再乘机自救。
屋外,令容双手紧紧捂着口鼻,生恐泄漏半点动静。
屋里两人的声音低了下去,夜愈来愈暗,周遭温馨得骇人。
她吓得一声低呼,时候警戒的飞凤挥臂禁止,却被范自鸿重拳捣在胸口。
蔡氏怕事情泄漏,才趁此入夜隐蔽之时,借口游园散心偷偷过来。
范自鸿铤而走险,找上蔡氏,逼她给个藏身之处,蔡氏公然就范。而锦衣司各处眼线也不敢来韩蛰的岳丈府外搜索滋扰,倒给了他临时居住策划的空地。
范自鸿笑了笑,没答复,只问道:“复书呢?”
她方才会跟过来,是因有飞凤在身边,哪怕遇见费事也不必惊骇。谁知靠在窗边一听,里头藏的竟会是范自鸿?
本觉得是范家神通泛博,却本来是蔡氏从中作怪!
哪料屋里两人说着说着,竟往窗户边靠过来?
出了城门没走多远,便又被锦衣司的眼线盯上,若非范家死士搏命力救, 怕早已落入网中,而他在都城能用的人手, 也在那次苦战后折损大半。
蔡氏瞧着那双恶毒的眼睛,忍不住打个寒噤。
范自鸿亦打量她,沉声道:“复书呢?河东离金州不远,少夫人前日就该收到了。”
此时再逃,那动静必定会惊扰范自鸿。飞凤的本领能对于旁的贼人,跟范自鸿比起来仍减色很多,她不敢冒险,加上中间有杂书乱草,蹲身时不免闹出动静,便只能背靠漆柱,叫飞凤谨慎防备。
以范自鸿方才脱手的迅捷,想必是全须全尾,并未负伤。傅家虽有她带来的保护,却无人能敌得过范自鸿。且范家谋逆,范自鸿已是逃亡之徒,不择手腕,一旦事情闹得太大,激起范自鸿凶性,她这小命必定保不住。
范自鸿行动微顿,仍将匕首抵着令容脖颈,道:“我原想暗平分开,不惊扰尊府,是少夫人自投坎阱,撞到我手里。少夫人想必晓得轻重,哪怕你叫韩蛰过来,这一刀下去,你也休想活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