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京畿那边出了岔子，恰是用人的时候，他便笑了笑，“以樊兄这身本领，建功何难？”
――他竟临时改道，没去邵林！
看那模样，倒像是想去往就近的河东营帐。
令容没敢动，只将一双眼睛望着韩蛰，四目相对，哪怕隔着数丈的间隔，仍能看到他通俗眼底翻涌的乌沉浓云。
声音虽平静, 面色倒是微微变了。一则为京畿守军的事被杨家察知, 若不尽早应对，范家必会反被算计。再则是担忧樊衡被令容说得心动，倘若真的一念之差, 借着救人的名头重回韩蛰麾下，在锦衣司紧追不舍的金州地界, 他这颗项上人头怕是会被樊衡拿去送礼的。
范自鸿的声音亦如刀剑般带着寒意，“如许细皮嫩肉的美人，韩大人当真舍得？”
“闭嘴！”范自鸿当即低声喝止，剑锋仍旧抵在她脖颈，却牵着缰绳往另一岔道走去。
这话里藏不住怨气，亦有不满。
范自鸿稍有点难堪。
风吹过来，夏季北地酷寒，冰冷入骨。
傍晚时分，范自鸿和樊衡到达位于黄陵谷的一处驻虎帐帐。
河东的民风他当然是晓得的。一干虎将都是粗暴的男人，凭着疆场上的摸爬滚打到现在的高位，各有所长。像樊衡这般平空投奔的人，哪怕范通摆出重用的态度，若没有军功在身，谁都不会佩服，明里暗里言语挤兑是常有的事。
那只手在微微颤抖，剑锋横立，枯黄的茅草被风吹过，悉数拦腰而断。
随后便有樊衡的秘信递来，说令容在范自鸿手里性命无忧，并说了北上的线路。
有樊衡做内应，她保命的事便多了几分红算。且樊衡既是冒充叛变，韩蛰想必能收到樊衡的动静，不至于被此事乱了心神。
……
好半晌，她闻声韩蛰的声音，强压气愤，“放行。”
本日狭路相逢，那件事当然还没完。
那边范自鸿已然收剑，由樊衡保护着，敏捷奔驰拜别。
有一瞬的对峙，韩蛰盯着令容和范自鸿，几近忘了中间的樊衡。
樊衡嘲笑不该，范自鸿剑锋轻抬，挑开令容头上的帽兜，剑锋渐渐挪向鬓边，又回至颈侧，虽未刺破，却在肌肤轻压下一道红痕。
三人经洛州而北上，范自鸿将人质看得严，令容当然也没能寻到逃脱的机遇。
此处已是河东驻军的地界，不算太紧急，只留千余兵马留守。
韩蛰总算稍稍放心，与杨裕的部下合力，将刘统击退数十里。
锦衣司关乎范自鸿和樊衡的行迹也连续报到案头，离他筹算脱手救人的邵林还剩大半日路程。
令容也因这变故抬开端来，素净的眉眼里尽是怠倦，在看到韩蛰的那一瞬浮上欣喜。
“樊衡！”韩蛰咬牙，瞧着这位锦衣司的叛徒，冷声道：“本来是藏在了河东。”
有那么一瞬，令容但愿韩蛰能狠下心，将范自鸿的命留在这里。
劈面韩蛰甲胄在身，盔上面庞冷硬，端倪凌厉，惊怒的目光带着恨意，利刃般扫过来。铁衣之下，握着缰绳的那只手几近爆出青筋。另一只手则已举剑，曾舐血无数的乌沉剑锋紧绷，蓄势待发。
樊衡亦道：“樊某虽一定能率军兵戈，但探查动静，威胁利诱，勒迫对方顺服，却也算锦衣司的看家本领。樊某诚恳投奔，还望范达人还能记恰当日的承诺。”
用人不疑，疑人不消是驭下之术，反之便成大忌，若当真令樊衡绝望，于河东并无好处。且樊衡毕竟是锦衣司出来的，对都城的事了如指掌，手上一定没有京畿守军中某些人的把柄缺点，若能由他在京畿守军再做些手脚，范家篡夺都城时，便能少量多停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