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她呢?
得知韩蛰有伤,这一晚令容睡得非常乖觉,没敢肆意乱动。
现在身在都城,岂能不瞧?
两人用罢了,拜别长辈,出发回京。
半晌后韩蛰出来,径直走至床榻,半躺在上头。
内心腹诽着,手底下却不慎碰到韩蛰后背,微微发烫,忙触到火炭般避开。
韩蛰倒是反应过来了,沉声道:“无事。”说罢,收了手肘。
旁人都只埋没苦衷城府,韩蛰倒好,连伤口都坦白,别说是她,连嫡亲的杨氏都没瞧出来!本日出门,他连换药的东西都筹办全面,她愣是没瞧出半点端倪。若非刚才提起,等韩蛰伤愈,阖府高低恐怕都不知有过此事。
她做得谨慎翼翼,躬身时呼吸连同发丝轻柔扫过后背,比方才柔嫩指尖涂抹膏药的感受更加清楚。乃至不慎将面庞蹭在他背上,也有柔嫩的热意。
韩蛰总算松开她,“前些天伤的,不碍事。”
都城的花灯会极负盛名,五湖四海的能工巧匠都各展奇才,琉璃焕彩,鱼龙流光,或精美娟秀,或豪壮巍峨,令容前年还缠着傅锦元特地带她来瞧过,念念不忘。
临行前,令容背过人向傅益问那冯焕的来源,得知他父亲名叫冯远平,是黄州人,想必与她所晓得的楚州冯璋不是同一小我,才稍稍放心。
这行动又快又准,如虎扑来,吓得令容一声惊呼。
令容没敢多看,畴昔将伤口擦拭洁净,取了药膏缓缓抹上。
令容瞧着韩蛰,神情懵然。
说罢,挑眉望向令容,见她脸蒸云霞,目光躲闪,唇角笑意转眼即逝。
韩蛰的后背很烫,应是喝了酒的原因。
客舍里热水齐备,火盆正旺,宋姑和枇杷早就等着了。令容可贵回家,想起先前跟宋姑和枇杷红菱围炉烤栗子的事,非常记念,便叫人寻了些来,渐渐烤着吃。
她没照顾过醉酒的人,怕出岔子,便叫宋姑和枇杷在外间警省些。
令容没法,硬着头皮帮他解身上粗布,极力不去想洞房伉俪的字眼,只想些别的――
韩蛰原是想逗她,半天后脊背垂垂绷起来,有点玩火自焚的悔意。
前几日的劳累繁忙尽都忘了,她早早就备好赏灯的行头,只等饭后跟着杨氏出去。
繁忙之间,转眼便到了元夕。
令容谨慎翼翼,尽快抹好膏药,拿粗布悄悄按住,缠至肩头,不好从背后抱住他,只好轻声道:“夫君,搭把手。”声音软软的。
韩蛰瞧着她严峻的小模样,干脆起家下地,从外裳中取出个小瓷瓶,又取出一段卷成小筒的粗布放在桌上。继而解开中衣,将内裳褪至腰间,暴露精干的上身。
比起在刀尖上翻云覆雨的相府,这靖宁伯府中实在过于宽柔随性,就连傅益,虽习武读书,于朝堂世事却仍存几分天真,不知其间险恶。
过后,便日渐繁忙起来。
韩蛰含混道:“嗯。”
都城里朱门贵府甚多,韩家男人又都居于中枢,年节里宴请的帖子几近摞成了小山。要紧的贵爵公卿之家由太夫人携杨氏和刘氏亲身去,不太要紧的,或是刘氏带梅氏,或是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,从初五至二十,排得满满铛铛。
待晚餐用罢,华灯初上,各家各户便都出门赏灯。
待两人放下帘帐出去,令容熄了灯烛,只留一盏取些亮光。
他睁着眼睛入迷,睡在傅家榻上,无端想起傅锦元来。
他也收敛少年心性,垂垂不负希冀,狠辣果断,在动乱暗沉的朝堂上所向披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