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担忧忐忑,蓦地见马车帘子被挑起,一道倒悬的人影蹂身而入,未待她出声,冰冷乌黑的匕首便抵到了喉咙上。

当初傅益遴选时有两个去处,因楚州富庶,于他宦途无益,府里才会首肯。

当时她身在潭州,虽未被叛军攻陷,却也常见流民如潮,战事胶着。

“多谢母亲!”令人非常感激,回到银光院大略清算东西,当即带着宋姑出发,为免迟误路程,连枇杷和红菱也没带。

高阳长公主骄横惯了,畴前哪怕放纵豪奴打死人也不当回事,这回更认定是裴家少夫人不利,与她无尤,哪会登门报歉?仍旧玩耍高乐,对裴家的气瞪眼而不见,对百姓的群情充耳不闻。

因永昌帝没开口,这案子也交不到锦衣司手里,裴家等了半月没动静,气怒之下,去长公主府实际,却被豪奴赶出。

随后,永昌帝直接散了朝,又特地恩准裴简两个月休沐,连面也没露。

令容未料唐解忧那一番混闹竟会招来这般恶果,内心将她和长公主骂了百遍。

待得丧期一过, 裴家便写了状子递到京兆衙门,要高阳长公主给个说法。

冯璋在都城逗留月余,目睹天子昏聩、公主放肆,女儿白送了性命也没讨到半点说法,便带着裴家分开都城,同往楚州去了。

令容听到这动静时,正在丰和堂里吃糕点。

韩镜眼瞧着裴家的事物议沸然,自知不对不小,便任由杨氏接办,对唐解忧不闻不问。

她想着冯璋谋逆在四五年以后,彼时傅益必然已调往别处,是以未曾打搅。

如此闹到玄月初也没个成果,裴简父子愤而去官,永昌帝乐得平静,当即准了。

杨氏回府说了此事,令容手里的银丝卷没拿稳,几乎掉落,“母亲是说,楚州冯璋?”

冯璋仓促赶赴都城时,裴少夫人尚未下葬。他膝下两子一女, 向来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, 自裴少夫人远嫁都城后,更是聚少离多, 一年到头,难见面几次。

……

杨氏也已安排备了车马,派八名结实仆人随行庇护。

“如何?”杨氏惊奇。

谁知数月以后一封讣告, 他千里赶来,却已是阴阳相隔?

“别出声!”那人来势极快,挥手如刀,打晕宋姑,又敏捷拦住她嘴巴,目光凶恶。

因本日杨氏外出,便先蒸了银丝卷和黄金糕备着,她和韩瑶耐不住,先拿来尝。

街上百姓尚不知楚州兵变的动静,商店昌隆、贩夫谋生、纨绔闲逛。明显是平常迷恋的贩子热烈声音,两旁偶尔另有饭菜香气飘来,直往鼻子里钻,令容却只感觉心焦,思路混乱――冯璋生乱,哥哥存亡未卜,这当然是最令人悬心的。除此而外,按她印象中冯璋的凶悍势头,一年以内,冯璋便会占下半片国土,剑指都城。

当然是裴家少夫人的事做引子了!

自唐解忧被送去道观后,府里公然安生了很多。杨氏派了身边得力的仆妇去道观盯着,叫唐解忧每天迟早跪听教诲,闲时抄经悔过,不准踏出道观半步。每隔数日,便叫仆妇亲身去取抄好的经籍,返来查过,送给韩镜过目。

宿世冯璋造反时令容已十八岁了,家破人亡,单身在潭州深宅,战事初起时并未太放在心上,现在却截然分歧。

随后,吏部员外郎裴简拼着受罚,在朝会告御状,提起此事。

现在冯璋提早反叛,可不就是被高阳长公主的放肆骄横激愤的?

可现在楚州生乱,官逼民反,以冯璋的本领,府衙怕是也已沦陷。叛军能杀县令,对府衙官员必然也挟恨已久,傅益存亡未卜,怎不令人担忧?

现在兵变提早了数年,韩家在军政上的棋子怕是尚未布好,可否力挽狂澜,稳住国土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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