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容抱着被角,昏昏入眠。
只是杨氏再提婚事时,韩瑶仍不太甘心,杨氏也没紧逼,暂将此事搁下。
令容抱紧锦被,身在娘家,她却俄然很驰念银光院,驰念韩蛰。
老太爷提起傅益来,又是担忧,又是思念。
杨氏“啊”的一声,蓦地展开眼睛。
令容咬了咬唇。韩蛰将来会谋逆做天子这类事,她不好解释,但帝王从一而终的能有几个?宿世宋重光一个妾室将她打入冰窖,天翻地覆,彻骨冰寒,她实在不敢再遇见如许的事。而男人变心移情这类事,不止在她,也要看对方心性,不是她能掌控的。
……
杨氏的慈爱、韩瑶的靠近以外,最让令容始料未及的是韩蛰。
令容此次回府,半为伴随爹娘, 半为跳出韩家, 核阅前路。
令容拿指尖绕着头发,瞧着撒满空中的霜白月光,仿佛能看到韩蛰站在那边。颀长矗立的身上常穿墨青衣裳,面庞冷峻,双眸深沉,却趁着她帮手宽衣的时候收拢双臂,将她困在怀里。
令容点头,双手绞着绣帕,挑了几件跟韩蛰的事说给她听,“夫君待我很好,跟我畴前料想的截然分歧。且婆母慈爱,小姑和蔼,我本该满足的,就是……仍有些惊骇。”她抬眼,握住宋氏的手,“韩家位高权重,齐大非偶,夫君又前程无量。说句不怕臊的,我想的是能跟你和爹爹一样,但他……恐怕一定能做到。”
“那如何……”宋氏不解。
回到相府,韩蛰仍在外驰驱,归期不决。
“当年我刚进傅家,也曾有过顾虑,毕竟当时候你父亲是金州出了名的纨绔,教坊酒坊的常客。不过这么些年,你瞧,不也处得好好的?”宋氏的目光落在令容发间金钗上,那一粒淡紫珍珠浑圆柔润,毫不凡品。
是吗?令容拨了拨垂落的珍珠,站起家对镜打量。
剩下的便是她。
会故作凶恶地恐吓她,会在炊火气里烹出香喷喷的好菜,会声音嘶哑地逼她亲吻,会策马仗剑救她于危难,会暴露胸膛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灼灼看她,更会身披春光,往她发间簪上金钗。
“脸上瞧不太出来,女人畴前就如许,吃多少都只往身上长肉。不过迩来吃得顺心,气色倒好了很多。”枇杷将金钗簪进发髻间,“这金钗是真都雅,衬女人的面貌。”
她从梦里醒来,怔怔的打量。枕畔空无一物,帐外唯有月光透窗泻入,满地乌黑,清冷却孤寂。全部屋子仿佛格外空荡,唯有被窝里提早备好的鎏金手炉尚且暖热,余温未尽。
每日里丰厚甘旨的食品养着,凌晨揽镜自照,竟仿佛胖了一圈,比年初新裁剪缝制的里衣都紧了些,拘得胸前难受。
惊涛骇浪之下的温馨度量,她实在很眷恋,若无疾而终地放弃,恐怕真的会悔怨。
至于原因,没敢提唐敦跟唐解忧的事让长辈担忧,只说她两回打仗,感觉此民气术不正,想摸清秘闻,今后万一出岔子,也好应对。
现在,韩蛰倒是另一番模样――
令容也熟谙那位女人,闻言也是一叹。
……
打量了半晌,见东西都清算伏贴,才去宋氏那边。
“不是!”令容忙解释,“他身边连多余的丫环也不留。”
杨氏面色泛白,呼吸微促,愣了半晌才道:“我梦见你父亲了。”她握紧韩瑶的手,指尖按捺不住地颤抖,声音带些惶恐,“他出事了。”
杨氏正歇午觉,韩瑶坐在外间,被鱼姑盯着练字。见了令容,韩瑶喜上眉梢,将羊毫悄悄搁下,低声道:“这是甚么?”
韩瑶当即握住她手,轻推了推。
韩蛰走后,她在宋氏的伴随下去拜见傅老太爷和长房的傅伯钧佳耦。因堂姐傅绾出阁后跟着夫君去别处到差, 除了修书以外,已有一年未曾回家, 自傅益南下后, 便只傅盛伴随在长辈膝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