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背后是何筹算,韩镜一清二楚。
一座府邸里住了两年,除了惯常问安外,令容还没跟他伶仃打仗过。但韩镜对她的不满,却在次数极少的几次会晤里透露得淋漓尽致,到唐解忧丧命后,那眼神更是越来越阴沉可怖。
韩蛰辞了永昌帝后,带人径赴校场, 喝令出发。
没了来往商旅,堆栈里便不觉拥堵。
当初昏君赐婚,他本就不肯遵旨,是韩蛰说要“娶来摆着”才答允。
韩蛰命韩征、傅益和唐敦等人留在军中,他却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,骑马从僻处出营,径直驰向近处的小县城。
杨氏站了半晌,才收回目光。
骄阳当空,老槐在地上投了浓阴,被风揉得细碎。
她是杨氏的人,也识文断字,且生性沉稳可靠,从稳定翻东西传是非,每日只守着书房的一亩三分地,别的事一概不问。韩蛰在书房疗养的时候,如有锦衣司的部属们受命来禀事,也是沈姑接待。
昨夜安营后,曾有人悄悄潜入营中,往他帐里射了支短箭,上头一段破帛,写了这堆栈名和房间,底下落款是个草率的敬字。那营地有三千军士,唐敦和韩征分头巡查,能潜入此中却无人发觉的妙手未几,韩蛰天然晓得那是长孙敬。
令容只好临时作罢,次日往韩蛰的书房去取。
……
伴计忙引着他畴昔。
韩蛰点头,健步走去,在门上拍了拍。
韩镜盯着她,瞧见她衣裳绣的那抹朱色,没出处地便想起唐解忧。
她瞧一眼满盘荔枝肉,顷刻明白过来,忙伸手接着,强忍笑意,“别急,红菱又洗了些过来,这就给少夫人另剥一盘。”
韩蛰仍旧沉默站着,脊背紧绷,神采沉厉。
……
客房里没点灯烛,唯有天光暗淡。
――外孙女本来在府里循分守己,承欢在太夫人膝下,书法上的技艺连他都感觉惊奇。若非傅氏进门,唐解忧仍会在庆远堂无灾无难地过日子,更不会一步错、步步错,做下那样的胡涂事,伤及韩墨、扳连性命。
这晚疾行后临时休整,军士支起营帐,生火造饭。
目下朝堂情势危殆、府中处境艰巨,韩镜顾忌着韩蛰,一定会拿她如何,待情势稍转,以庆远堂那一脉相承的迁怒做派,韩镜怕不会容忍她在此清闲。
这堆栈也是长孙敬按着行军脚程选定的,可见目光。
长孙敬顿了下,才弥补道:“畴前对少夫人多有冲犯,还望包涵。”
韩蛰才进门,见伴计迎上来,便问天字九号在那边。
现在看来,当初就不该让傅氏进门!
两人于暗夜中对视,半晌,长孙敬单膝跪地,双手抱拳。
她感觉风趣,踱步出门,站在廊下观玩,蓦地感觉不对劲,目光一挪,就见相爷韩镜换不走来,身边跟着管事,神采是一贯的寂然。
“多谢不杀之恩。”他降落开口,声音粗粝。
幸亏韩蛰赌赢了。
紧握的手微松,掌心汗腻腻的,连书衣都被沾湿了很多。
见她进门,韩瑶豁然起家,笑声开朗,“这么久也不回,还当你在府里迷路了。走,跟我去母亲那边,有好动静奉告你。”
韩蛰率兵直奔汴州,杨裕派出的三员骁将也敏捷南下――表文中虽只写三千,临行调拨出来的,却有六千之数,且都是帐下精锐,那三位小将都是杨裕亲身遴选的亲信,按韩蛰先前暗中递给杨裕的动静,分头行进。
令容敬她年长,说话也客气,将启事说了,道:“费事姑姑帮我找找,若没有便罢了。”
“都城来的。”
令容未料会跟他在此处狭路相逢,又没法视而不见躲回厅里,只好迎畴昔,恭敬施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