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回受命讨贼,身边缺良将,韩蛰遂递密信于杨峻,放出长孙敬,让他按商定行事。
那密信递出去,韩蛰实在只要五成的掌控――长孙敬技艺出众,机活络锐,樊衡都一定是他的敌手,一旦出了杨峻的大牢,以杨峻手底下那些捕头的本领,必然拿不住他。若长孙敬借机逃脱,远遁别处,谁都无可何如。
何况私内心,韩镜总感觉,倘若不是傅氏进门,事情便不会到这境地。
韩镜盯着她,瞧见她衣裳绣的那抹朱色,没出处地便想起唐解忧。
目下朝堂情势危殆、府中处境艰巨,韩镜顾忌着韩蛰,一定会拿她如何,待情势稍转,以庆远堂那一脉相承的迁怒做派,韩镜怕不会容忍她在此清闲。
沈姑也没说请她入内的话,只恭敬施礼道:“少夫人稍待,我这就去。”
现在看来,当初就不该让傅氏进门!
令容规端方矩站着,好轻易盼得沈姑出来,忙接了书伸谢,不想多杵半晌,仓促分开。
她感觉风趣,踱步出门,站在廊下观玩,蓦地感觉不对劲,目光一挪,就见相爷韩镜换不走来,身边跟着管事,神采是一贯的寂然。
长孙敬在狱中关了大半年,那胡子也不剃,表面甚为草率,双目却炯炯有神,像暗藏在暗夜的豹子似的,肥胖的脸上染了大片暗青色的胎记,一眼瞧畴昔,跟畴前在禁军供职时的威武姿势截然分歧。
韩蛰的书房在银光院的东南角,平常不准人等闲出来,临走也落了锁。令容这两年加起来也去了不敷十次,且或是有杨氏带着,或是有韩蛰伴随,还没伶仃去过。锦衣司使官位不高,权力却重,且平常措置的都是要紧大事,书房里没准有奥妙函件,令容也没筹算出来,只往沈姑跟前去。
令容只好临时作罢,次日往韩蛰的书房去取。
“多谢不杀之恩。”他降落开口,声音粗粝。
令容未料会跟他在此处狭路相逢,又没法视而不见躲回厅里,只好迎畴昔,恭敬施礼。
县城不大,因战事邻近,有些人闻声风声,已卷着家财逃脱了。
马蹄踏得地上稍起烟尘,旗号遮住纵马的昂扬背影,终究,连步队最末的兵士都绕过拐角,消逝不见,唯余两侧高大富强的杨柳扶风,遮出满地阴翳。
杨氏站了半晌,才收回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