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氏婆媳那边有正学着说话走路小韩诚,一群女眷坐着逗孩子,吃生果,倒也解闷。
那昏君特地提及,倒也无需推拒。
韩墨则靠着软枕坐在榻上, 手边一张方桌,摆了宣纸跟笔墨,渐渐勾画形貌。
马球赛定在未时开战,杨氏和刘氏在内监指引下带着令容、韩瑶、梅氏出来,扫了一圈没见甄皇后,问过熟悉的宫人,才晓得甄皇后凤体渐沉,因克日暑热不适,还在延庆殿里――这场专为贵妃出风头而办的马球赛,明显是戳了甄皇后的把柄。
杨氏赶回府里,传旨的是个小寺人,被管事迎着在花厅喝茶。
三人往回走,韩瑶可贵有机遇出去一趟,说不欢畅那是假的,只是感觉迷惑,“范贵妃有了身孕,不是该好生养着吗。这些女眷进宫,她不会嫌烦?”
遂坐了一阵,听韩墨出声叫她,畴昔拿了画瞧。
帝妃所处的高台上围满高门女眷,花团锦簇,纷繁道贺。
现在问名纳吉等仪礼已毕,就等十月结婚。
韩瑶正等得无趣呢,见了杨氏先撒着娇抱怨,“母亲瞧我头上长皱纹没?去银光院等嫂子耗了大半天,回这儿又得等,还觉得要比及老才气闻声那动静呢。”
娘舅宋建春跟江阴节度使曹振是总角之交,令容是晓得的。两人自幼一起读书习武,宋建春擅文,科举入仕,曹振尚武,加上府里根底不浅,四年前接了江阴节度使的位子,丁壮得志,跟宋建春的友情也愈发笃厚。
“近了,但不是。再猜。”杨氏拿小银勺搅着消暑汤,非要吊胃口。
伉俪二十余年,年青时的浓情密意早已淡去,旧年的事横亘芥蒂,临时跨不过那道坎,杨氏内心也只伉俪搀扶的情分。不过韩墨肯屈意哄她,提起搁置多年的画笔,她倒也乐意。
只是永昌帝色迷心窍,现在韩蛰不在都城,令容毕竟悬心。
夏季天长,韩家守着孝,禁宴席玩乐,不好去京郊避暑,令容又怕乱跑会再撞见韩镜,平常或是去丰和堂伴随杨氏,或是闷在银光院,除了每日捣鼓各色吃食,便只剩临窗读誊写字。
令容让红菱拎着才做好的荷叶消暑汤,同韩瑶到银光院时, 被鱼姑接住, 说杨氏还在侧间里照顾韩墨,叫两人在配房稍待。
令容还没来得及封诰命,更不肯去那色胚天子跟前闲逛,只跟韩瑶牵手往彩棚走。
及至厥后冯璋反叛,也是曹振极力抵当,才让冯璋望而却步,转而攻向戍守更弱的北边河阴地界,保住潭州的安宁。这回也是如此,冯璋紧攻江阴不下,转而挥兵向北,出江东取河阴。处所上节度使坐大,且战事吃紧,曹振在这节骨眼上书,倒是选的好机会。
紫檀海棠收腰的圆桌上,令容已舀了三碗消暑的荷叶汤,双手呈给杨氏,笑盈盈的,“瑶瑶说有功德要奉告我呢,是夫君那边有动静了吗?”
配房里,令容跟韩瑶已将一碟蜜饯吃了大半。
范贵妃性喜豪华,场面也大,全部上林苑休整一新,马球场四周都插了旗号,周遭凉棚的彩缎也都是极新的,底下各设桌椅,有美酒佳酿。
……
韩墨虽因重伤丢了官职,杨氏的诰命还在,太夫人去后,接旨候话的事便交在她手里。
她性子好动,往年此时,或是说动杨氏去京郊别苑,或是跟人赏花射猎,本年却只能困在府中。对太夫人的哀思在蒲月丧事里哭尽了,现在虽觉庆远堂空荡荡的,但存亡之事无可挽回,且因杨氏婆媳龃龉的干系,她跟太夫人豪情不算多亲,成日守孝,便觉发闷。
令容将那家书翻来覆去地瞧了两遍,又是为宋建春欢畅,又觉感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