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瑶微愕,跟令容对视一眼,道:“不必,有飞鸾飞凤……”
锦衣司副使的凌厉守势绝非飞鸾姐妹能比,长剑挟风带雷,几乎砍断范自鸿臂膀。
征途中起居粗陋,作息无定,一圈青色胡茬冒出来,给他冷峻的脸上添了沉稳凶煞。深沉的眸中堆积墨色浓云,锋锐盯向没命奔逃的背影,他的身子紧绷,仿佛奔驰而过的猛虎,踩着如雷蹄声,渐追渐近。
雷声隆隆轰响,晁松耳畔是呼呼风声,更加听不到利箭射来的声音,无从闪避。
数步以外,范自鸿招式大开大阖,哪怕飞鸾飞凤技艺出众,合力对战,也渐有不敌之势。两姐妹应变敏捷、技艺出众,对于旁人轻而易举,但范自鸿善于北地,又是节度使账下的悍勇武将,力量上占很大的便宜。久战之下,两姐妹必然不敌!
范自鸿悚但是惊,回身抵挡,飞鸾飞凤稍得喘气,挥剑再攻。
十数步以外,韩蛰一马抢先,精甲铁盔,劲弓在臂间拉满,蓄势待发。
到十岁那年,府里因罪被抄,他年纪小,被没入官府为奴,去过石场刻苦,又被变卖到高门大户。厥后得主家正视,费钱除了奴籍,他又往边地参军历练,传闻曾与二十余人扼守一座烧毁的孤城,击退两千敌军。旁人全都战死,他拖着浑身重伤从鬼门关爬返来,养了半年后回京受赏,进了锦衣司。
拐向通往梵刹的小径, 没走两步, 身后却传来一阵极快的马蹄声, 疾风般掠过两人身边,蓦地勒马回身, 倒是先前在上林苑遇见的范自鸿。他在两人跟前驻马, 也不说话, 目光轻飘飘落在两人身上, 半晌后又打量韩瑶。
范自鸿听出调侃,眸色更沉,“只是问件事情罢了。”
绷紧的缰绳拉得骏马吃惊,蓦地转了方向,晁松右臂剧痛难以驭马,腰间又负伤难以支撑,力道错开,身躯扑空,当即轰然落地。
相处两年的姑嫂,相互的面貌神态都熟谙万分。那画像即便皱了,女子的面貌神情却都跟令容一模一样,若非万分偶合,这世上另有个跟令容长得完整不异的人,就是那画像上所画的恰是令容。
韩蛰哪会将老婆的安危只系在两姐妹身上,临走前特地给了哨箭,奉告令容。
山间风声渐啸,乌云堆积,霹雷隆地雷声在天涯响起。
他回京之前,就曾当兵杀敌,这回跟韩蛰南下,有了前次的经历,加上韩蛰比先前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饭桶将军们高超沉着很多,几场仗打下来,终究从先前的节节败退中扬眉吐气。
韩瑶脸上也带惊诧。
令容心中猛跳,瞧着那伸展的血迹,仓猝点头,“不是我。”
樊衡却沉声道:“护着女人少夫人。”
她号召令容躲到家仆身后,低声道:“哪来的?”
令容神采微白,驭马退到前面,看向韩瑶。
晁松落入骗局,搬来的救兵死伤大半,他见势不对,率仅存的数名亲卫冒死败逃。
“跟我走一趟。”声音很低,却仿佛不容回嘴,身子欺向跟前,就要来捉令容。
“问完了?”樊衡挑眉。
若非韩蛰名声更狠,都城里让人谈之色变的那人,就该是樊衡了。
那画像一尺见方,像是被水泡过后又晾干抚平似的,有些皱,大半都被血染成暗红的色彩,随风飞舞,触目惊心。上头勾画女子形貌,是倚案而立的姿势,形貌得非常详确,形神兼具,竟跟她一模一样!
既是如此,也不好推让了,两人遂带飞鸾飞凤骑马在前,往梵刹而去。
令容再不游移,大声道:“飞鸾,哨箭!”
令容跟韩瑶见他美意护送一起,又不肯近前,原想着到府门口再称谢,谁知转过身,背面街巷倒是空空荡荡,别说樊衡,连小我影都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