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兵从戎,一定是为给昏君效力。”
公然,长孙敬神采微愣,诧然将他盯了半晌,“不是给昏君效力?”
“忘了?我想杀掉那昏君――这回平叛,不过是欠了你恩典。”
他此人也是成心机。
冯璋守在正门,被韩蛰缠得筋疲力竭,猛听背后敌兵号令,远远瞧见冲杀过来的韩征,心中巨震,自知局势已去,有力回天。率兵直抵都城篡夺皇宫的梦轰然幻灭,冯璋喝命副将死守,提侧重刀快步下了城墙,混乱中绕过民巷,脱下那身主将装束,找了匹马,便往外逃。
河阴兵力不算强大,陈陵又有求于朝廷,这阵子对韩蛰倒是很客气。
韩蛰眉峰微挑,“可惜你落在了我手里。”
冯璋此人不止悍勇,引自幼从商,还甚为奸刁,与平常武将搏命力守的做派差异。这一起对敌,冯璋虽亲身坐镇批示,却都躲在韩蛰铁箭射程以外,身边更有妙手保护,若见势不对,也会晤机行事,败逃保命。是以半年下来,仍将性命保得好好的。
他出身寒微,凭一身工夫突入都城,却只见天子昏聩、寺人干政。当日运营弑君,也是难平心中气愤,对于跟他一样出身的百姓,仍存善心。
最后的背水一战,冯璋几近拼尽尽力。
韩蛰取出一枚钥匙,递给他,“冯璋还关着,想问甚么,今晚之前问。”
前年玄月他聚众起事,一起都很顺畅。冯家是盐商, 家资巨富, 拿出此中极少的部分银钱周济百姓,就足以收拢民气。何况官府暗中, 楚州地界民怨极重,盗匪横行、聚啸山林, 情势早已不稳。他扯起反旗一挥, 应者如云,仗着巨富的家资做军费,更能叫跟随的人断念塌地。
见惯长孙敬狠厉殛毙,蓦地见这模样,韩蛰甚感不测。
当晚在城中休整,连日怠倦下,盥洗过后,便拖着沉重疲累的身躯躺在榻上,从入夜时分直睡到凌晨。再展开眼,外头天光尚暗,整夜熟睡后,倒是神清气爽、身健体轻。
兵临汴州时, 他的剑锋离都城只要两日之遥, 冯璋乃至想过,拿下都城后, 当如何措置那昏君和骄横放肆的长公主, 以大族资财散予贫苦百姓, 博个声望。
……
戍守被扯开口子,便如巨坝决堤,有力挽回。
冯璋的阵容早已被击溃,现在困守孤城算是决死一搏,陈陵光复河阴后还需留下些兵力驻守免得再生乱事,到现在,手边能用的兵力未几,大半是韩蛰麾下的精锐。
好梦在韩蛰南下以后, 垂垂破裂。
“传闻是府中有事。”韩蛰面不改色。
“也是怪了,若不是你帮脱手帮禁军,我早就逃出了都城。从刑部大牢绕一圈,反倒欠你个宽恕性命的恩典,拿如许的军功来了偿。”长孙敬又喝了口茶,“年关将近,赶着回京?”
特别对楚州一带,更有不薄的豪情。
主将一走,余下部将更不会戍守,里外夹攻之下,敏捷崩溃。
楚州山川极佳,园林府邸修得也精美工致。
“不必。”韩蛰仍矗立站着,瞧见那高鼻俊目,随口道:“我觉得你是北地的人。”
韩蛰沉默不语,深沉的眼睛只将他盯着。
韩蛰未答,“你呢?留在军中,必将成器。”
仗打得很有点艰巨,从凌晨直到晌午,戍守最亏弱的城门才被攻入城内的兵士轰然翻开。韩征率兵直冲而入,带着澎湃而入的兵士一起冲杀太长街,驰向另一道门。
韩蛰带人疾追出城,与长孙敬分头包抄,驰出数里,终究将冯璋困在澎湃河边,活捉回城。
被擒拿在刑部监狱里时,认罪极快,拿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将诡计消弭防备逃出监狱的筹算袒护起来,现在才跟着韩蛰平了冯璋,却又敢口无遮拦的说这类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