荡子顺手接过，身形就是一滞。握住掌中的是一封血书，笔迹已经变得暗红浑浊，还残留着丁点血腥味儿。这两天睡的太少，又中毒太深，他的眼睛实在已经不好使了，定睛看了好久，才看清血书上的笔墨。
沈雁愣了半晌，终究也笑了出来，“可惜本日未曾带酒，不然必与严兄痛饮一杯。”
话音未落，橙黄火把下的老脸俄然狰狞起来，竹篙蓦地一拍水面，一柄竹里剑抽了出来，那老夫仿佛年青了几十岁，行动迅如惊雷，直向沈雁刺来。
但是严漠不说，沈雁却悄悄抽了抽鼻子，暴露点讶色：“追魂散？也有人在追你？对不住，迟误了你的时候。”
严漠从水中浮了出来，悄悄跃上船头。就算经历死斗，他身上亦然没有感染半点血腥，白净均匀的肢体上挂满了水珠，连红色裈裤都变得近乎透明，黏在了身上。悄悄甩了一把手臂上的水珠，严漠伸脱手：“剑还给你。”
“渡河，去云台山找个朋友，治治身上的蛊毒。”站都站不稳了，沈雁还是未曾求救，只是淡淡笑着，说着本身的筹算。
过了好久，又像是转眼以后，船头响起哗啦一声水响，只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指扣住了船面，五指苗条，指节纤瘦，如同一只坠江而亡的幽魂攀上了船头。不过如果幽魂，怕也是个能够写到话本里的俊美鬼物。
听到这话，荡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奇，旋即又变成了难言的苦涩，很久以后，他慎重回道：“多谢。”
看了眼那柄短剑，严漠悄悄一笑：“等我返来。”
草棚里，满脸皱纹的老船家哆颤抖嗦的要求道：“客长，这段河口是不能夜渡的啊！老夫在河边撑了四十年的船，这端方就没人敢破。我们这河里但是住着龙王爷的，夜里吸口气，便能把船淹没，我这真是……”
悄悄合了下眼，他感喟道：“都怪我误了大师性命。”
荡子笑了起来：“严兄，辛苦啦。”
简简朴单两个字，却包含侧重逾令媛的分量，乃至连方才严漠救别性命时都未曾说出。荡子从不怕丢了性命，他只怕死得过分冤枉。但是这个江湖中已经没多少人肯信荡子的为人，更别提千里奔驰，只为还他一个清名。
严漠点了点头：“我送你过河。”
啪的一声，一块羊脂白玉龙凤佩甩在了老夫面前，看看雕工就晓得是块值上百两银子的好货。眼睛蓦地一亮，那张核桃老脸上顿时绽放了笑纹：“客长您放心！这渡口就没比我更熟河路的人了，两个时候内，我必把你们送到对岸！”
咻咻风声吹过乌蓬，夜露愈发浓厚，一叶孤舟就这么飘在宽广安好的大河之上，仿佛在逆流而下，又仿佛永久不动。悠远的浓雾中时而传来几声闷哼，时而又有兵器订交的金铁之声，伴跟着滚滚不断的水波起伏，就像一首昏黄夜曲。
“你会荡舟？”荡子不由猎奇问道，能在凶恶非常的黄河里搏杀，这水性也算天下无双了，现在竟然连船都会驾，难不成他还是渔家出身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