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曹操连得二书,心中迷惑不定,聚众谋士商讨曰:“江左甘宁,被周瑜所辱,愿为内应;黄盖受责,令阚泽来纳降:俱未可坚信。谁敢直入周瑜寨中,密查实信?”蒋干进曰:“某前日空往东吴,未得胜利,深怀忸捏。今愿捐躯再往,务得实信,回报丞相。”操大喜,立即令蒋干上船。干驾小舟,径到江南水寨边,便令人传报。周瑜听得干又到,大喜曰:“吾之胜利,只在此人身上!”遂嘱付鲁肃:“请庞士元来,为我如此如此。”本来襄阳庞统,字士元,因避乱居住江东,鲁肃曾荐之于周瑜。统未及往见,瑜先使肃问计于统曰:“破曹当用何策?”统密谓肃曰:“欲破曹兵,须用火攻;但大江面上,一船着火,余船四散;除非献连环计,教他钉作一处,然后功可成也。”肃以告瑜,瑜深服其论,因谓肃曰:“为我行此计者,非庞士元不成。”肃曰:“只怕曹操奸猾,如何去得?”周瑜沉吟未决。正深思没个机遇,忽报蒋干又来。瑜大喜,一面分付庞统用计;一面坐于帐上,令人请干。
操曰:“烦先生再回江东,与黄公覆商定,先通动静过江,吾以兵策应。”泽曰:“某已离江东,不成复还。望丞相别遣奥妙人去。”操曰:“若别人去,事恐泄漏。”泽再三推让;很久,乃曰:“若去则不敢久停,便当行矣。”操赐以金帛,泽不受。告别出营,再驾扁舟,重回江东,来见黄盖,细说前事。盖曰:“非公能辩,则盖徒刻苦矣。”泽曰:“吾今去甘宁寨中,探蔡中、蔡和动静。”盖曰:“甚善。”泽至宁寨,宁接入,泽曰:“将军昨为救黄公覆,被周公瑾所辱,吾甚不平。”宁笑而不答。正话间,蔡和、蔡中至。泽以目送甘宁,宁会心,乃曰:“周公瑾只自恃其能,全不以我等为念。我今被辱,羞见江左诸人!”说罢,咬牙切齿,拍案大呼。泽乃虚与宁耳边低语。宁低头不言,长叹数声。蔡和、蔡中见宁、泽皆有反意,以言挑之曰:“将军何故烦恼?先生有何不平?”泽曰:“吾等腹中之苦,汝岂知耶!”蔡和曰:“莫非欲背吴投曹耶?”阚泽失容,甘宁拔剑而起曰:“吾事已为窥破,不成不杀之以灭口!”蔡和、蔡中慌曰:“二公勿忧。吾亦当以亲信之事相告。”宁曰:“可速言之!”蔡和曰:“吾二人乃曹公使来诈降者。二公如有归顺之心,吾当引进。”宁曰:“汝言果然?”二人齐声曰:“安敢相欺!”宁佯喜曰:“若如此,是天赐其便也!”二蔡曰:“黄公覆与将军被辱之事,吾已报知丞相矣。”泽曰:“吾已为黄公覆献书丞相,今特来见兴霸,相约同降耳。”宁曰:“大丈夫既遇明主,自当倾慕相投。”
吾不看昔日之情,一刀两段!本待送你畴昔,争奈吾一二白天,便要破曹贼;待留你在军中,又必有泄漏。“便教摆布:送子翼往西山庵中安息。待吾破了曹操,当时渡你过江未迟。“蒋干再欲开言,周瑜已入帐后去了。
却说阚泽字德润,会稽山阴人也;家贫好学,与人佣工,尝借人书来看,看过一遍,更不忘记;辩才辨给,少有胆气。孙权召为参谋,与黄盖最相善。盖知其能言有胆,故欲使献诈降书。泽欣然应诺曰:“大丈夫处世,不能建功建业,不几与草木同腐乎!公既捐躯报主,泽又何惜微生!”黄盖滚下床来,拜而谢之。泽曰:“事不成缓,即今便行。”盖曰:“书已修下了。”泽领了书,只就当夜扮作渔翁,驾小舟,望北岸而行。
摆布取马与蒋干乘坐,送到西山背后小庵安息,拨两个甲士伏侍。干在庵内,心中忧愁,寝食不安。是夜星露满天,独步出庵后,只听得读书之声。信步寻去,见山岩畔有草屋数椽,内射灯光。干往窥之,只见一人挂剑灯前,诵孙、吴兵法。干思:“此必异人也。”